傅迟晏缓慢推出刀鞘,宋温陶余光瞥见,抬手将他的刀按回鞘中。
“我来应付,你藏好。”宋温陶用唇形对他说,“若情形不对,你来救我。”
傅迟晏皱起眉,可还未来得及反对,宋温陶已经拉起融融,走在山道上。
她对融融耳语一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眼眸中顿时亮起兴奋的光芒。
“好的,师姐!”融融挽起宋温陶的胳膊,步伐轻快,“师姐,你说我们这次下山,能找到师父说的那种碧葵草吗!”
“此番虫疫十分凶险,若是找不到,不止我们,怕是半个江州的百姓,都要人不人,鬼不鬼地死去。”
“就像方才死在山道上的那个女人一样?”融融问。
宋温陶点点头,“我们要尽快才是,再过上一些时日,怕就不止是头痛目疼发红疹了。”
融融闻言挽起袖子,看自己小臂上的大片红疹,“还会怎样啊?”
“寺中收容的那名老妇,死前念的民谣,你可听过?”宋温陶问。
融融摇摇头。
宋温陶瞟一眼不远处的火光,挽着融融的袖,不紧不慢地步下山道。
干枯诡异的民谣,在幽幽的夜中,从她口中轻飘飘地念出来,“身无三尺长,脸上干又黄,人在门槛里,肚子出了房。”
融融抚了抚小臂上的鸡皮疙瘩,与此同时,十几个举着火把的壮汉一拥而上。
宋温陶抬袖挡在融融身前,立在那里,与为首的汉子对视。
他褐衣短衫,身形魁梧。
“头儿,还等什么,把这两个娘们绑了,带回去松快松快!”他身后,一个瘦长精干,目露淫光的男人难耐地搓手。
傅迟晏在暗处搭起弓弦,宋温陶不动声色地将融融完全掩于身后。
“壮士可是要上山寻人?”宋温陶不急不忙,平静看他,“方才有一名妇人身染重疾,死在阶上。我们两个弱女子处置不了,如今壮士带了这么多人来,可真是太好了。”
“她身上的病非比寻常,若是不想这山头沦为坟场,趁早将她收殓焚化为好。”
“这娘们,唧唧歪歪什么呢。”那瘦长精干的男人等不及,挽起袖子就要上前来,“头儿,我这就把人擒来。”
寇淮粗粝的大手拽住他的后衣领,“带几个人,去把山道上的尸首焚了。”
那瘦长男人眸中闪过怨恨,待回头时,面上却又浮起谄媚的笑,“好嘞,我这就去。”
他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地往山道上去了,经过宋温陶的时候,那只脏兮兮的手,朝她身上抓去。
宋温陶衣袖一动,他抓到几枚细密的针,吃痛缩回手去。
融融十分机灵,嗷地一声叫起来,嚷道:“师姐,有虫叮我,我们快走!”
“这山间的毒虫可不容小觑,小心化脓生疮。”宋温陶边随她走,边道,“若是被吸了尸血的蚊虫叮,难保不会染上疫病。”
瘦长男人变了脸色。
寇淮在石阶下喝他一声:“还不快去!”
瘦长男人面色阴沉,拖沓着脚步向上行去。
“师姐,我会不会染上疫病?”融融担心地道。
“若是能找到师父所说的碧桐草,这病也并不是无药可救,融融不必担心。”宋温陶道。
寇淮将这话听入耳中,猿臂一伸,拦住她的去路。
宋温陶抬头看他一眼。
“夜已深了,山路凶险,我送姑娘一程。”寇淮道。
一众人将她们围在中间,说不清是拥护还是押送。
他们带宋温陶和融融进了村子,村长家匀出饭食,招待二人。
两人很快变得昏昏欲睡,被安置在村中的小屋里。
宋温陶睁开一只眼,看到窗棂纸外的火光。
几个汉子在低声争论什么。
“我们这样随意将人处置了,头儿那边……”
“寇老夫人病重,头儿带着去求医了。一个女人罢了,有什么畏手畏脚的。”
“可她们是为了治病救人……方才在山道上,我都听到了,这疫病并不是无药可救,只要找到碧桐草就可以……”
“既如此,我们把方子夺了,自己找到碧桐草,不一样能成事?”
“你这个目不识丁的,哪里知道怎么找?”
“我不跟你扯皮,人我又不会弄死,今夜过去,不缺胳膊不少腿,不耽误她找草药。”
“这……”
屋子被人推开。
这屋中不知为何烟雾缭绕。汉子看到倒在床榻上的朦胧影子,大步上前去。
待走近一扑,那影子却像烟雾一样消散了。
一道飘渺空灵的声音宛如从他脑海深处钻出,“你已经踏入死地,却还不自知。”
紧接着,他便两眼一翻,失去了意识。
门外的男人徘徊几圈,推门进来,却见窗户开着,床上倒着他们村里的男人,那两个女郎,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