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在白水一战中失踪的宣威将军,石跖。”宋温陶道,“傅大人与其殊死相搏,将人重伤,却在最后关头,杀出一人,将人劫走。”
“口说无凭,殿下上下嘴唇一碰,您的那位宠臣,倒成了大功臣。”陈左监在一旁阴阳怪气,将“宠臣”二字,咬得格外重。
“廷尉府半数青衣衙役,有目共睹。”宋温陶道,
“被收买了也未可知。”陈左监嗤笑一声。
“劫走石跖之人,太后也认得。”宋温陶道,“相信太后自有公断。”
“哦?”褚太后问,“是谁?”
宋温陶抬目看向太后身边那人。
褚太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瞧一眼白脸内侍。
“这位新内侍,倒是和先前那位,有几分神似。”宋温陶道。
“年纪大了,用惯的人,总是更顺手些。”褚太后道,“常内侍,去给公主殿下,上座奉茶。”
常内侍将茶奉到宋温陶手边,宋温陶抬眸看着他,轻声道:“你也叫常邵阳,是第几个?”
常内侍手一抖,险些打翻杯盏,被宋温陶抬手扶住。
他不安地退下,宋温陶抬手,喝了口茶润嗓。
“如今茶也喝了。”太后道,“温陶,劫走那叛将的,究竟是谁?”
“灰翎刀在他手中。”宋温陶道,“我斗胆猜测,那人是前任灰鸢使之首……常昭阳。”
褚太后闻言,神情变得阴沉。
“那人头戴箬笠,一身黑衣。出现时,周围有虫笛声响起。”宋温陶继续道。
“不会错。”褚太后道,“定然是他。”
“那个拜在苗女凤尾裙下的……叛徒。”谢太后眸色阴沉,似乎陷入什么往事中。
“娘娘,殿下不过一闺阁女子,切莫听她胡言乱语,祸乱朝堂啊娘娘……”陈左监见势不妙,连声叫喊。
此话一出,殿中顿时安静下来。
殿中内侍捋一下拂尘,轻飘飘瞧陈左监一眼。
听闻陈左监是前朝陈相之后,看来陈氏抱残守缺,这外头已经换了天地,昔日的世家大族,却还没有回过神来。
“依你这么说……”褚太后转动了一下手上的墨玉扳指,抬起风眼,冷冷地督过去,“莫非,哀家也是在妖言惑众?”
陈左监头上的冷汗刷地一下流了下来,他连忙跪地,“娘娘,娘娘,微臣失言,微臣绝无此意啊娘娘!”
“看来胡言乱语的是陈大人。”褚太后按了按额角,“近日诸多事务,陈大人也受累了,不若回家歇几日,将精神养好了,才好为哀家办事。”
“娘娘,娘娘!如今寇匪四起,内忧外患,正是用人之际啊娘娘!”陈左监手脚并用,匍匐上前,官帽歪斜,十分狼狈。
褚太后眼风一扫,内侍会意上前,温柔地将陈左监的官帽取下,弃置于地,“陈杰,晚些恐怕还要下雨,趁早回吧。”
陈杰面上浮出几分怒意,他剜一眼内侍,又看一眼太后,鼻中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他仓皇而出的时候,傅迟晏一身崭新的深青官袍,踏入殿中。
“娘娘,还有一事。”宋温陶道。
“何事?”太后心情沉重,今日的坏消息已经够多了。
宋温陶看一眼傅迟晏,盈盈含笑,“傅大人,还请您,为太后娘娘报喜了。”
傅迟晏一身深青官袍,手执竹板笏,立于殿内,端端正正地躬身一拜。
像株劲瘦翠竹,还未来得及生长得笔挺坚硬,就被春风折弯了一段腰。
宋温陶的目光停留在他腰间。
她想到他满身的伤,注意到他额边的汗。
他衣物上用了香料,但那山岭间的茶香压不住他身上散发出的血腥气。
清冽茶香和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混合在一起,萦绕在宋温陶鼻端。
如此都能面不改色。
宋温陶瞧一眼他苍白如纸,坚硬如玉的面庞,心道,他倒是真能忍疼。
傅迟晏似有所觉,直腰起身时,朝她轻轻瞟来一眼。
宋温陶连忙收回因出神而失当的目光,端敛眉目,垂首告退。
“傅卿。有何喜事啊?”太后问。
太后的话将傅迟晏的注意力从余光里的人影中拉回来。傅迟晏高执芴板,借青竹的遮掩,审视上方端坐的女人。
“娘娘,叛匪杀入廷尉府中时,廷尉郗大人,稳坐狱中,将案犯遮眼蔽耳,审出了……那十斛南珠的下落。”
褚太后眼眸一亮。
“郗大人以墨写供词,中途墨汁用尽,便以血书。供词写完,叛匪杀入。”傅迟晏道,“郗大人将此物托付给狱卒,以身诱敌,惨死狱中,又被大火付之一炬,尸骨无存。”
“南珠价值连城,又事关魏国岁币,郗廷尉深明大义,为国舍身。若真能寻回南珠,追封郗大人为稷国公,刻石题名,厚恤郗家后人。”褚太后道,“如何?”
她眸中不见悲怆,盯着供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