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沥不尽,同泰寺中暗色沉沉。
廷尉府的人还未到,同泰寺中,香客纷纷窜逃。
宋温陶逆着人流,几步跨入寺中,抬手抓住一个小僧,“请问,发生了何事?”
“哎哟,女施主,你快走吧。”小僧一脸要哭不哭的丧相,“佛陀庙里吊死的那人,实在是太诡异了。”
“敢问佛陀庙在哪个方位?”宋温陶问,见小僧直愣愣地盯着她,宋温陶连忙找补,“如此……我才好避开。”
小僧松一口气,捂着眼胡乱指了一个方向。
宋温陶上了一个之字形的台阶,又往西走了十步,看到一座佛陀庙,就在自己的左手边。
有什么东西晃晃悠悠地飘荡着。
宋温陶转头看过去,瞧见一个肥硕的身躯,被悬在佛前梁上,身上满是鞭痕,手脚皆被折断,七窍流出鲜血,淅淅沥沥地向下滴落。
尸体身后的含笑佛祖面上,也悬挂着两行血泪,看上去诡异万分。
宋温陶对上那张死不瞑目的脸,心中悚然一惊。
“廷尉府办案,闲杂人等退开。”
一队官差分开人群,将佛陀寺围起来。
“那人就是新上任的廷尉监啊?真是年轻有为。”
“模样也俊俏,竟和谢大人不相上下。”
“谢大人清风朗月,温和可亲,我瞧着啊,他比谢大人可怕不少。”
“快别说了,听说这人不好惹。前几日将燕雀湖水染红的,听说就是此人。”
“真看不出来,年纪轻轻,竟还是个小阎王,也不知这办案的本事怎么样。”
“且看吧。”
“封寺门。”傅迟晏穿一身深绿色鸟兽纹官袍,恹恹地掀开那双线条清晰的凉薄眼皮,牢牢地盯着宋温陶,“歹徒穷凶极恶,不惜一切代价抓捕。”
“一只麻雀也不要放走。”
宋温陶平静地望回去。
这便是两箱南珠,换取的一身官袍?
他究竟想做什么?
傅迟晏收回目光,抬脚踏入佛陀寺。
尸体被放下,仵作上前验尸,他一边摆弄尸体,一边念念有词,“双腿青紫,瞪眼张口,颈部有勒痕……是吊死无疑。”
“如何?”傅迟晏百无聊赖地在佛陀寺内转了一圈,又仰头与那垂泪金佛对视片刻,一副十足的不学无术的纨绔派头,“可看出什么了?”
仵作贴了贴尸体的皮肤,又握着关节转动两下,点了点头,起身回话:“大人,此人是被吊死,死前曾遭凌虐,死亡时间,距今不超过一个时辰。”
“应当是仇杀。”仵作道,“而且,恐怕和女人有关。”
仵作瞟了一眼那尸体的双腿之间,傅迟晏登时会意,“原来如此。”
“傅大人,朱家来人了。”一个官差上前禀报,“据说是朱家管事。”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年过四旬,身宽体胖的圆脸男人一下子扑倒在地,“老、老爷……”
“你可认得这位死者。”官差问。
“自然认得!这可是我们朱老爷啊呜呜呜……”黄管家鼻涕一把泪一把,“今日小姐出嫁,本是大喜的日子,却一直寻不到老爷,谁曾想,寇匪如此猖狂,竟让老爷……”
“大人!”管事的一把攥住傅迟晏的衣袖,“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家老爷做主啊。”
“那是自然。”傅迟晏应下,瞟一眼外面围着的僧尼和香客,与宋温陶的视线短暂相接,他目光短暂地定在她身上,扬声道:“来人,将在场的所有人分别关押,挨个问话。”
宋温陶正要说什么,却被人推搡一把,“走走走,女眷往这边来,都别杵着……”
那是个又高又魁梧的女官差,面相凶恶,脾气火爆,一双眼睛铜铃一样。
傅迟晏倚在凉亭边看鱼。
宋温陶被女官差挟着,往西院走去。
“傅右监也真是的。同泰寺里这么多人,一个个审要审到什么时候。”两个女差小声抱怨,“大海捞针,即便真有什么线索,那歹徒也早就逃之夭夭了。”
“傅右监。”忽而又有人领着一队人进来。
“陈左监,您不是深夜缉凶,怎么还有空到这儿来。”傅迟晏仍在观鱼,“莫不是人犯已经被您擒到了。”
“我为何在此处,傅右监心知肚明。”陈左监走进傅迟晏,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昨日将我们引开的人是你?”
傅迟晏笑,也压低声音轻声说:“陈左监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卑鄙小人。不识大局。”陈左监怒目相视,“咱们走着瞧。”
有官差引着一位身披红色袈裟的老僧过来,“左监,这就是同泰寺的住持。”
陈左监对他颔首一礼,“敢问住持,发现尸体时是何情形。”
老住持一抬手,“亭中一叙。”
三人在观鱼亭中坐定,老住持道:“佛陀寺每晚戌时三刻准时落锁,到卯时左右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