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姿态放松,抬眸看着他,微微凑近,几乎要吻上他的唇,却又停住。
“你以为,这是谁的马车,你如今又在何处?”
“车上何人?”马车缓缓停下,有人在外喝问。
“是殿下。扶容答道。”
有人停在车帘外,“职责所在,殿下,失礼。”
傅迟晏松开手,公主攀住他的头颅,将人压下。
侍卫掀开车帘。
殿下眼眸不悦,微微向他睨来。
她脚边跪着一个衣衫不整的郎君,头颅被公主素手按着,依偎在她膝上。
侍卫连忙将车帘放下,“放行。”
马车穿过西明门,驶入宫道。
公主踩着他的胸膛,一脚将他踢开。
傅迟晏仰躺在车底,抬手遮面。
忽然间,他听到珠玉滚动的声音。
有一颗圆润的南珠,从座椅深绿的垂布下,晃悠悠地滚出来。
他抬手掀开布帘,看到一个熟悉的麻袋。
绑口处行将松散,堪堪维系着。傅迟晏正要抬手系紧,马车却忽而一颠簸。
系绳绷断,袋口大开,价值连城的南珠哗啦一声悉数滚出,海潮一般,漫过车底。
郎君如玉,衣衫不整地倒伏在含光蕴华的珠海中。
公主抬手撑颌,俯身饶有兴致地欣赏他。
莹润珍珠钻入膝下,藏进腰窝,见缝插针地侵占着他的立身之地。
傅迟晏欲站起,公主却抬手掷出一物,不偏不倚地砸中他的前肩。
他抬手抓住那物什,见那是一瓶伤药。
“自己换药。”公主瞳眸微转,督他腹上的伤痕一眼。
傅迟晏抓着伤药,背倚车壁,默不作声地叹一口气。
“殿下如何知晓,我引扶容出宫,是有意借车藏珠。”
公主轻笑一声。
她了解这个人,连皮带骨,命门和七寸。
“傅大人可是没有听清。”公主握着茶杯,噙笑道,“我让你换药。”
“可否……”傅迟晏沉默一会儿,微微蹙眉。
公主一抬腕,将杯中茶水泼出。
傅迟晏微微侧身,躲过那迎面泼来的茶水。清茶泼在灰绿车帘上,浸出一片深色,淅淅沥沥,滴滴答答。
公主见他躲开,眸含愠怒。
她提起茶壶,倾身抬腕。
天青釉色的茶壶,悬在傅迟晏的头顶。
“傅大人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殿下,适可而止。”傅迟晏抬眸对上她的目光。
“看来我有必要提醒一下傅大人。”公主扯唇微笑,眉染戾色,手腕一翻。
淡绿的茶水连成一线,浇在傅迟晏的头顶。
又顺着他的额面发梢,蜿蜒流下,悬在下巴上,没入衣领中。
“你不过是我的一条狗。”公主漠然道。
傅迟晏挂着满面茶水,自下而上,抬眸瞪视她。
公主将茶壶倾倒得更甚,傅迟晏猝然发难,一把折下她的手腕,狠狠一拽,将作壁上观的公主拽入密淌的莹珠中。
茶壶沿着他的脊背滚落,傅迟晏俯身,折起公主的腕子,将她压在身下。
她背倚滑腻的珍珠,又被他死死制住,却只是轻轻一挑眉。
傅迟晏盯着她的唇,忽然一口咬上去。
公主手心一痛。
在最后关头,他拉过她的手腕,压住她的唇。
一张口,狠狠咬上她拇指下的软肉。
傅迟晏尝到血腥味,松开牙关,舌尖舔过她的伤口。
“公主养过我这样的狗吗?”他红唇染血,喘息着盯住身下人。
“性子烈了些。”公主自在如常,风轻云淡,抬手用指腹重重地擦过他的双唇,在他颊边擦出一道口脂斜飞般的红痕。
“得慢慢教训才是。”
两人目光相接,傅迟晏面目狰狞,眸中凶戾,逼视着身下的公主。
公主的眼眸却深邃广袤,如无边暗海,平静漠然,宛若能包容万物,吞噬日月。
珠玉撞壁,暗潮涌动,马车忽而停下。
“殿下。”扶容在车外轻声道。
傅迟晏垂下眼眸,起身让开。
公主微微抬手,素手悬停于空中,傅迟晏会意,抬手握住,将人拉起。
公主掀帘出去,被扶容引下车。
傅迟晏独自坐在马车中,透过飘扬的车帘,看到她头也不回入殿的背影。
他解开胸口的绷带,拿过一旁的伤药,挖出药膏,涂抹在自己的伤痕上。
不一会儿,扶容送来干净的绷带和一身新衣。
“殿下歇下了。”扶容在车帘外道,“公主说,满车南珠,郎君看着处置便是。有其他事,尽管吩咐奴婢。”
傅迟晏缠裹好伤口,披衣系带,道了声,“有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