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了么,陆笙?”卡依问。
陆笙看了眼外面竹架上的凌霄,已经有了花朵,再过不久就要迎来一片盛开。
“嗯,我也该走了。”
卡铃咬了咬嘴唇,当时她对阔别几年的陆笙有不少猜忌,但是现在看来大部分都是自己与自己心里那点劲勾斗,陆笙没有任何的变化,她还是那样一个人。
于是她开口挽留:“要不,要不你留下吧?我们这以后也不会比永平县差的!”
陆笙摸一摸心口,原来去意已决的时候对这种挽留居然会下意识的抗拒。她甚至都要忘记自己为什么来了,好像是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事情。
只不过当时情绪太汹涌,淹没了。
现在回去她有一点点类似近乡情更怯的感觉,有点好笑地意识到自己在猜测崔息,想着他有没有也同样想念自己。
酸涩甜蜜还有思念,这些感情靠近崔息才显形有颜色。
“你笑什么?”卡依看到陆笙拿着勺子,脸上出现了一种她没有见过的神情。
有点呆,但不是天真的呆,有点像自己在水中看见自己,又由自己想到犀木留下的亲吻时那种表情。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永平县的事情。”陆笙回神打个哈哈。
卡铃在一旁也看得分明,卡依是自己的妹妹,这样的神情她也很熟悉。
大概是真的没有办法留下陆笙,她的心根本不在这里。
陆笙想到离去心情大好,对着景轻轻哼曲,她现在似乎明白了一些为什么自己喜欢崔息,自己从来不喜欢束缚,最讨厌的也是以“爱”为名的束缚,亲情、友情、爱情等等。
这些情感一旦变成束缚就是精神上难过的坎,可是因为意识到她又走向了另一种极端,有一段极其冷漠的疏离,十几年都不肯叫老庄一声阿耶。
崔息当然不是唤起她重新审视情感的唯一原因,但他是契机之一,宝贵的契机。
吃完粥以后陆笙背着手在屋子周围转悠,又心情很好地带着鸡蛋去了一趟温池。
不知是否是天气缘故,温池最近特别得热,热得根本下不去,只好用担子挑来洗。
不过人总是懒惰的,挑水还不如捡些柴火烧水。如此,这温池俩姐妹就很少去了。放完鸡蛋,她又到处检视了一番姐妹俩种的菜。
陆笙走着走着脚步离暂住的屋子越来越远。
因为桐吾的原因,所以寨子里的人对陆笙还算客气,她就像往常一样拉着人聊天。
“诶诶,阿婶,问你个事。我之前听见个传说诶,就是密林子里有个杜鹃驿,然后在那……”
陆笙的话还没说完,身材富态的阿婶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生动的表情,她嘴微微嘬起,两条细细的眉毛往上扬。
有门!陆笙嘴角浮现一丝得逞的笑容。
谁知阿婶跟隹崖说的内容几乎相差无几,只是有一条不太相同,她加了一句话,她说现在还时不时有血水流出来呢!还不在一处,古怪得很!
这代表阿婶知道那地方,甚至是具体的河流在哪里她也知道。
可是自己还要问的时候她却推脱,她说明天再来,今天她还要准备做菜。
今天每家每户都要做个大菜,桐吾阿克叫周围的黑寨都臣服了,以后大家都统一听他的命令行事,可威风啦!
陆笙听着也不好拉着人家,问了她家在哪里便继续散步。
现在寨子里的女人都在西边的泉水那洗菜,边洗边唱。
“山里长出太阳,太阳照耀黑寨。”
“今夜燃起火把,你我都是一家。”
“嘿哟!嘿!嘿哟!嘿!”
陆笙就在附近的台阶上赖着听。偶尔会被她们的水珠泼到,有点点的清凉。
在附近她也不是什么事都不干,有些顽劣的小孩会那土块砸水里,水面激荡土块化作泥水溅在别人的衣服上。洗菜的人们乱作一团,断开,孩子拔腿就跑。
这种时候陆笙就会挡在想要溜走的孩子面前,一手提溜一个叫他们挨个道歉。
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
时间在附近打了个旋,白日仿佛无穷尽,但眼看着日光就沉下去,太阳像个咸蛋黄一样透着丹色。
再仔细一听,洗菜的声音也少了,周围间或响起蔬菜入锅的声音,水在油锅里跳跃,发出一阵阵的激响。
一片响就是一锅菜,陆笙在暮色四合里数数,一个,两个,咦,这是不是蒸姜鱼?
鼻子嗅一嗅,味道打乱了她的数数。
天越来越黑,卡铃在喊她的名字,陆笙马上站起来,朝声音的方向走。
黑寨里的火把又点起来了,不仅是这里还有路上,其他黑寨的人扛着大锅子嘿咻嘿咻地走过来,扁担上下弹动,看样子吃了不少的力。
“快,再一会儿我们就该过去啦!”卡铃脸上满是欢喜。
卡依也在旁边,她说:“今天可是有乳猪吃,听说是附近黑寨手艺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