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南阳府的知州出自纪氏,原本就是纪妃向皇帝哭来的官,是以对萧川极是奉承讨好。
弈宁并不想打扰地方,她毕竟只是内眷,不好越过萧川,跟这些地方官接触。
怎奈这纪知州闻得弈宁等人路过此地,一早就穿戴整齐,带了家眷侍婢,列在城门口候着。
从清晨只等到黄昏时分,才等到弈宁等人,竟是足足等了一日。
面对如此盛情,弈宁自不好拂人脸面,只好随纪知州入城,当夜便歇在了知州府内院。
知州夫人谢氏,倒是与弈宁同姓,只是人过于谨慎讨好,连弈宁洗脸用的水都要亲自去打,让弈宁十分的不自在。
好在只有一夜,忍忍就过去了。弈宁虽不甚喜欢,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入夜,丁香正替弈宁拆卸发髻,豆蔻在一旁道:“王妃,奴婢晚间在后厨帮忙时,听到厨下杂役议论,说这纪知州极是媚上,行事毫无廉耻。”
弈宁“哦?”了一声,问:“怎么说?”
豆蔻小声道:“听闻殿下回程时,他亦亲自出城迎接,殿下也在此住了一夜。”
她说着,似又有些犹豫。弈宁好笑:“究竟都听了些什么,这般蛇蛇蝎蝎的?”
豆蔻揉了揉鼻子,道:“也没什么。就是听那些人偷偷说,殿下住进来那夜,这纪知州将自己的一个女儿送去了殿下房中。”
弈宁闻言,立时转过身来,丁香赶忙撤手,却还是不慎扯下了她几根头发,见弈宁吃痛地偏了偏头,赶紧替她揉着头皮。
豆蔻见自己闯了祸,连连摆手,道:“王妃莫急,那姑娘并没有成事,据说后来叫殿下给扔了出去。”
弈宁这才缓了脸色,丁香瞪了豆蔻一眼,小丫头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
少倾,才小声嗫嚅着道:“还没完呢?剩下的王妃还听吗?”
丁香闻言,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要说便说,说半截留半截的,是要让王妃猜谜么?”
豆蔻吐了吐舌头,这才接着道:“听说那纪知州犹不死心,殿下次日启程时,愣是将自家两个女儿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说要送给殿下当丫鬟使唤。殿下自是不肯收的,而且听说他那次女还不满十三岁,他竟也狠得下心。就说他这前脚才企图给殿下送女人,转过头来就能若无其事地巴结王妃,可不是毫无廉耻么!”
这次,她说话再不敢停顿,一口气说完,还愤愤地。
弈宁却是好笑,摇摇头,随手给她递过去一盏茶水。
豆蔻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看着弈宁,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您不生气么?”
弈宁略微笑了笑,道:“这有什么可气的?殿下既然将人扔了出去,就决计不会再收的。”
何况,她生气有用么?萧川若是不想要这些女人,她一个字不说他也不会要。他若是想要这些女人,任她哭哑了喉咙,他也未必会顾及。
男人在这种事上,可不会听女人的。萧川虽然待她好,她却不敢奢望,萧川能一辈子只守着她一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自然是梦寐以求的,但她不会强求。她心悦萧川,只要他真心待她一日,她必会倾心爱他一日。
倘若那天情分不在了,她绝不会痴缠哀怨,即便再爱再痛,她也会转身去过好自己的日子。
虽说不生气,但听到这种事,弈宁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只希望这一天来得晚一些吧,越晚越好。
是夜,西北天高,星河璀璨。
萧川坐在案前,将揣了几日的信,又拿出来读了一遍。
信是秦风亲笔所书,这小子打小就不喜欢读书,一笔字写的跟鸡刨土似的。若放在平日里,萧川瞧一眼都嫌眼睛疼,此次却宝贝似的一直揣在怀里,不时便要拿出来读一读。
秦风在信上说,弈宁要来了。
他刚看到时,是高兴的。过后便是担忧,她身子娇弱,长途跋涉也不知受不受得住。且秦风在信上说,他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弈宁只是突然就说要来西北。
难道是在京中受了什么委屈?萧川这几日翻来覆去地猜测,也没想到何人能让她委屈至此,不远千里,顶着酷暑也要来西北。
即便是这样,他也很是欣慰了,至少她受了委屈,会想到要来寻他。
算算日子,他们也该到南阳府了,上京中一向奉行精食细脍,她又一向吃得挑剔。秦风大大咧咧的,只怕不会注意这些细枝末节。弈宁自持身份,自然也不会与他明说。
萧川揉揉眉心,早知如此,当初便该留下褚雷的。
突然想到什么,他起身打开门,高声唤人。
褚九立时便出现在廊上,萧川道:“着人去寻两个厨子,手艺要好,底细干净些,南菜北菜各要一个。”
褚九一头雾水,大半夜的殿下要寻厨子?
还未及领命,只听得萧川又道:“等厨子找好后,你亲自带着人,去平凉府、不,还是去凤翔府吧,他们走得慢”,萧川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