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向葛嬷嬷道:“有劳嬷嬷跑这一趟,还请嬷嬷替弈宁叩谢娘娘厚爱。只是昨夜逛花灯,受了些寒,又兼歹人闹事,还有些害怕,是以身体有些不适,恐扫了娘娘赏花的兴致。待弈宁身子好些,再亲去娘娘宫里谢恩。”
一番话,说得大方得体。
葛氏本就是谢府出去的人,即便如今在宫里当差,又哪里敢在弈宁面前拿大。
忙躬身再次给弈宁行礼,嘴里连道:“姑娘折煞老婆子了。既是姑娘身子不适,更应该好生保养。若是亏了身子,娘娘只有心疼的。”
待葛嬷嬷一走,秦氏便急忙问道:“父亲方才所言,可是当真?”
不是她无礼,实在是谢渊刚才的话太过让人震惊。事关女儿终身大事,她忍了又忍,真是叫一个心急如焚。
同样心急的还有谢老夫人。
谢渊放在身前的两手互相拢了拢,倏地重重叹了口气,身子像是泄了力一般,疲惫地往后靠在了高椅上。
众人都提着一口气看着他,又不敢再催。几息之后,谢渊才又坐直了身子,向弈宁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
弈宁走上前,谢渊看着她,缓缓道:“方才你姑母派葛嬷嬷来送赏赐是假,邀你进宫是真。她想让你嫁给你册表兄,你自己怎么想呢?”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除了谢寰之外,都不禁紧张起来。尤其是秦氏,直接绷直了身子,双手紧抓座椅扶手,就差没站起来了。
弈宁早已得了谢寰相告,此刻自是不再吃惊,她倒是更想知道祖父究竟说了什么。
她看着谢渊,跪下磕了一个头,道:“一切但听祖父做主。”
秦氏闻言再也顾不得了,站起来就要去拉弈宁,谢老夫人也急忙喊道:“老爷!”。
谢渊谁也不理,摆摆手道:“都出去吧,弈宁留下。”
待众人退出去,他扶起弈宁,道:“祖父方才对葛嬷嬷说,陛下不日即将下旨,将你赐婚给承王为正妃。”
弈宁还未站稳,就觉得仿佛一记惊雷在头顶炸开。
谁?承王?
“您说谁?承王?十二殿下?”
弈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是她信不过自己的耳朵,实在是消息过于出人意料。
作为谢府嫡出的姑娘,她的婚事自是不能随意。即便不是皇子王孙,也必是勋爵贵戚。但无论那人是谁,至少萧川这个名字,弈宁从未想过。
“是,十二殿下,承王萧川。”
谢渊也知弈宁一时难以接受,但事已至此,他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还是亲自告诉她的好。
“阿宁,祖父问你,你父母亲都希望你能嫁给册儿,你自己也是这么想吗?”
虽然已做了决定,可他还是想听听孙女的想法,如果她真的心悦萧册。。。。。。
他不禁苦笑了一下。
弈宁其实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猜到了祖父为自己选定的人应该不是萧册,否则兄长不会是那个态度。所以方才祖父问她时,她才会说出“但凭祖父做主”的话。
至于不能嫁给萧册,她其实也并不觉得难过,只是有些可惜罢了。即便嫁的人不是表兄,那也没什么,她相信祖父为她选的人,总不会差的。
只是无论如何都没料到,这个人居然会是萧川。
弈宁实话实说:“阿宁觉得十四殿下人很好,姑母也很疼阿宁。但祖父既然觉得不好,定然有您的道理。只是阿宁能问问,为何是十二殿下吗?”
谢渊见弈宁很平静,至少不像老妻刚刚说的那样“二人两情相悦,情意笃定”。
略微松了一口气。他想,幸好不是,不然自己这打鸳鸯的棒子怕是挥不下手。
看着孙女乖巧的眼神,谢渊总归是有一些不忍。可他不仅是弈宁的祖父,他还是当朝太傅,是谢家的掌舵之人。
抬眼看着窗外,天色晦暗,似是又要下雪了。
谢渊道:“阿宁,我谢家向来不拘女子问事。朝中之事,你应也听说了一些。陛下对朝事本就不十分得心应手,且近两年龙体渐衰,朝堂之事,多由太子处置。然太子虽能干,亦是体弱,能勉强维持如今的局面,已是十分不易。”
“若太子殿下一直体健康宁,有他压制,自是谁也不敢动心思。偏偏太子殿下日渐虚乏,一旦天有不测,众皇子无人震慑,夺嫡之争,必一触即发。届时风云际会,我谢家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