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向着门口的宦官阔步而去。
“李缉熙!”
一声怒喝倏然传来,却见屋外飘絮纷飞,裹挟着肃冷停在了瑟瑟清寒之外。
几星火焰猛然爆出炭盆,无声落在狼藉一片的碎瓷旁,湮灭于那散落一地的水渍之中。
凛光乍现时,李璟回眸望去,只见她长身玉立,映着窗棂透入的雪光定定地站在数步之外。
“你若出去,便再无了回头之路。”
萧颦没来由地道了一句,眼眶微红中竟是闪过了几分恻隐。
李璟转身相对,眉宇微扬唇角亦跟着浮起了一抹惨笑道:
“殿下,璟,从不知回头何意。”
说罢,他扬了扬下巴,笑意渐浓时身上那青色褶衣瞬时翻飞而起,他拱手示礼,向着不远处的身影浅声道:
“殿下,保重。”
残雪飘落檐下,随着重重的关门声隔绝于寒冷的院落之外。
尘埃落定,翡翠宫内复了那清寒一片,萧颦仍立在那屋室之中,看着满目狼藉与那早已了无人影的大门静默许久。
直至那袖中长甲扣入掌心,嫣红的血迹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晕在石板上的水迹之中又与那炭盆内迸溅而出的火星隐于那墨色之下再不见其身影。
……
一月之后。
早春时落下的霜寒终是随着那烟烟细雨隐于泥下,转眼清明悄然而至,一封请帖随着一条不胫而走的消息传入那沉寂已久的翡翠宫中。
萧颦独坐窗前,手中拿着那烫金朱红贴细细地端看着。
江南盐务巡查完毕,四公主家的驸马监管有功得了上圣封赏,四公主喜不自胜,又逢生辰将至,故而于公主府大摆宴席,特邀了一众京城贵女前去赴宴。
只是,缘何她这没于内闱,又是罪妃之女,亦是反贼之妹的落魄公主亦在受邀名列之中?
莫非……
她心中思虑道,望着窗外雨打娇花,忽而便想到近日里听闻的一件奇事。
说那李璟自上任御马监后便混得是如鱼得水,精彩非常,先是办事利索甚讨司礼监掌印冯进喜的欢心得了打理皇庄,豢养军马的要职。
后来更是得上头青眼,提了官职,一跃坐上了御马监提督这头把把交椅,将那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内宫马厩生生捧上了高位。
如今的李璟可非是昔日翡翠宫小内侍所比,那可是御前红人,地位宝贵,便是司礼监秉笔与东厂提督碰见了他都得规规矩矩地唤上一声李督公。
而至于她这么个有点仇怨的旧主么,恐怕早已不被放在眼里了吧。
想到此处,萧颦不由得自嘲一笑,阖了那手中请柬晃晃悠悠地走去了门边。
潮湿的雨气浸润了檀木门扉,她轻轻将其推开又缓缓踏了出去,停在屋檐之下嗅着那空气中泛起的一抹清香。
忽而,一抹身影匆匆而来,手中捧着一壶热茶停在了萧颦身旁。
“殿下,外面有雨,您这身子将好没多久,莫要再染了寒气。”
她颔首于萧颦身边提醒道。
萧颦转了转眸子,目光略过她发间的一支梨花浅浅地笑出了声:
“无碍,我心中有数。”
她语气轻轻,望着那婢子的眸光流转,胜似春时微雨初临,温婉而柔和。
“殿下莫要任性,春寒仍未去,您还是回去待着好些。”
她不由分说地拒绝道,立在萧颦身前生生将那雨景遮了大半。
萧颦无法,只是无奈地笑着,而后便乖乖转过身去再不见那微雨潇潇。
“彩衣。”
萧颦忽而又唤道,好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地回头瞧她。
而被称作彩衣的婢子则赶忙回头看去,却见她笑意浅浅,立在门扉之内向她回眸说:
“我听说,你在回来之前被皇后殿下调去了御前?”
“是。”
彩衣颔首应是,可转而却又疑惑地歪了歪头道:
“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不做什么。”
萧颦浅笑道,瞧着那冷清的宫室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说:
“就是想问,既都去了御前又干嘛回我这破地方?吃不饱穿不暖得,活得不憋屈吗?”
她倏而神伤,指尖轻触那雕花门扉形容惆怅。
“怎会啊殿下。”
彩衣急忙道,快步上前,一把便握住了她的手说:
“殿下,奴婢从小跟您一起长大,就连这条命也您给的,无论如何,奴婢都要跟您在一处,奴婢不觉得苦。”
她说得情真,萧颦听得亦是在眼眶中氲出了一捧热泪,抬手轻抚她毛茸茸的发顶,她浅笑着抿了抿唇说:
“好姑娘,多谢你了。”
“殿下哪里话,快回去歇着吧。”
彩衣拉过了萧颦的宽袖安慰道,又推着她一步步走去了内殿,将那满院微雨彻底隔绝在外。
萧颦有些无奈地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