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正好,陈府花园中桃李竞相盛放,在雪中蛰伏了一冬的草木,也焕发了新绿。
几个小丫鬟穿过花园,一路往和方院的方向去。
“你听说了吗?二夫人要给二少爷议亲了呢。”
“当真?不过二少爷都十九了,的确也该定亲了。”
其中一个小丫鬟小声地道:“你们说,二少爷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几人沉默半晌,竟得不出一个结论。
有人喃喃地道:“总归……是那种名门淑女吧,二少爷那么看重重规矩。”
一句话浇灭了几人心中那点子春情,二少爷丰神俊逸,但性情冷淡,守孝期间,虽不能婚嫁,但大少爷屋里也没少了人,只二少爷始终恪守规矩,闻溪院伺候的都是老嬷嬷和小厮。
几人收敛了心思,加快脚步,不多时,便到了和方院。
二房的这一处院落,虽然不是府里位置最好最宽阔的,但里面的布置却是陈家最雅致的。
入门就是一块五福临门影壁,绕过影壁,是山字排开的前院,正房庭前摆着两口缸,正是初春,荷叶还未冒头,角落一架葡萄已经露出一点羞怯的绿。
小丫鬟们走进去,一个绿衣丫鬟问清来意后,进屋禀告去了。
不多时,绿衣丫鬟便出来让几人进去。
掀开帘子,只见靠窗的榻上两人对坐着,一人身着一身茜色立领对襟长衫,头上松松挽着个偏髻,岁月只在她脸上增添韵味而不见风霜。
与她对坐着的是一娉婷少女,杏眼翘鼻,朱唇一点,容色秾艳恰如芙蓉出水,她正翻看着一本账簿,衣袖滑落,露出半截欺霜赛雪的手腕。
丫鬟齐齐见礼:“二夫人,姜姑娘。”
江氏叫了起,问道:“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领头的丫鬟道:“禀二夫人,老夫人说开春要给几位小姐制衣,奴婢等人特送来布料。”
她示意身后几人将布匹放在桌上供姜贞挑选,姜贞选了几匹颜色清雅的就坐回去了。
待丫鬟们走后,江氏才问道:“如今早已除服,怎么不做些鲜艳的衣裳,多好的年纪。”
姜贞摇了摇头,“二夫人知道我的,衣裳首饰都非我所爱。”
江氏低声叹了句,“你呀,也跟恕哥儿一样是个书虫,要是莹姐儿有你半分懂事就好了。”
姜贞一笑,“莹莹也很好,我可羡慕她能御马了,我们约好了去太清池踏青,莹莹说要教我骑马。”
江氏失笑,“就她胆子大,你们出门要带好护卫,小心些。”
姜贞点点头,将账本推给江氏,低声道:“二夫人,您看这里,这账目是不是记错了。”
江氏对了一遍,抬眼看她,姜贞解释道:“苎布每匹二十贯,棉布每匹三十贯,上个月卖出四十匹棉布,二十一匹苎布,较前一月多了一倍,但为何利润却对不上?”
江氏仔细翻看了正月的账簿,姜贞又在纸上算了一遍,最后算出来有两匹苎布和一匹绢布的银子不见了。
姜贞蹙眉道:“这掌柜的做账也是费尽心思了,若不仔细些,还真瞧不出来。”
江氏出身商贾之家,方才早已看出来掌柜做的手脚,姜贞小小年纪,能如此敏锐地察觉出问题,还真是聪慧。
从十一二岁起,她就发现姜贞在算术上颇有天赋,就试着让姜贞帮她打理铺子,几年下来,这几家铺子都经营得很不错。
她心中赞叹一声,和声道:“这也是寻常,水至清则无鱼,这掌柜若不给他一些甜头,他便不会忠心为你做事。”
姜贞犹疑道:“那若是养虎成患了呢?”
江氏笑容更深,“山中只有一只老虎,自然是他称王称霸,但再放两只豹子进去,自然就会斗起来。”
每一家铺子,除了掌柜的,还有两个副掌柜,每一季副掌柜都要来向江氏禀告铺子的营收状况,掌柜的不敢过于贪心,就怕被下面的人顶替了位置。
有制衡才会有平衡。
姜贞恍然大悟,原来经商学问这样深。
江氏赞许地看着她,“不过你能看破他们的手段,已是不容易了。”
姜贞腼腆一笑,江氏看着她越来越出众的容貌,心中有些忧愁。
这孩子是个实心眼,陈家在孝期,但姜贞是能嫁人的,但她说也要为老太爷守满三年孝,暂不考虑婚嫁。
姜贞的祖母说姜贞的亲事让陈家帮忙掌掌眼,江氏有些头疼。
相处了这么些年,江氏早已将姜贞看做自己的另一个女儿,因此为她挑选夫婿也很上心,她心中有几位人选,不过最后还是要让姜贞决定嫁谁。
老太爷的孝期一过,摆在面前的就是陈家几个孩子的婚事。
大房的陈懋今年已二十了,年前已与滁州知府陶家通过气,陶家是书香世家,与陈懋定亲的是陶家嫡次女,据说此女才名远扬,性情温和,大夫人多方打听之后,很是满意。
这样一门好亲,自然不是大爷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