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
虞绾绾忽然想起先前紫宸殿内自己对永景帝说的那番话。
虞绾绾似乎意识到孟戮生气的原因了。
虞绾绾没做他想,解释道。
“只是待在虞府而已,也就是每日要多抄一些经,反正于府上也无事可做,平素我也不出门,这算不上什么委屈。”
“算不上?”孟戮神色更冷了些,狭长的狐狸眼像是没入寒潭。
身后的老板已然煮好了抄手,端过来的时候,看着两人之间诡异的氛围,一时不知该往前还是往后,两碗滚烫的抄手在他掌心,着实有些烫手。
还是虞绾绾同他招了招手,示意让他先放下。
抄手的热气氤氲在了两人之间。
孟戮扬了一下手,四周的戮门铁骑瞬间站起,将还捧着碗的月画架走,周遭摊位全都清空,整个街道上只余孟戮和虞绾绾两人。
其后,孟戮收回手势,才道。
“以自己作人质滞留盛京,来保全你的父兄,这都算不得委屈?”
虞绾绾倏而沉默。
此刻摆在她面前的明明是她想吃许久的红油抄手,她却突然间提不起半分胃口。
虞绾绾垂下眼睑,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道。
“我半分武功不会,我也不能离开盛京去寻我的父兄,我心知我父兄只求安稳,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便是将我的心剖给圣上看,他也不会信。”
“我亦不想卷入你们之间的种种权力斡旋,不想因为我,让我的父兄不得不站队拥护,难得安稳,我唯有以身做棋,先发制人,才有可能求得短暂的平衡和安稳。”
虞绾绾盯着碗里缓缓飘上的白烟出了片刻的神,接着才又低声轻嘲。
“我不这么做,我又能如何做?”
孟戮同样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清汤抄手。
半晌,他道。
“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有我的存在?”
“有我在,盛京无人敢动你。”
“便是程靖陵想动你,也绝无可能。”
程靖陵就是永景帝的名讳。
虞绾绾心跳咚咚,但很快又快速强行压下。
这段时日发生了太多的事,起初她脱离控制大喜,见到孟戮也是头晕目眩,心跳怦然,一时让她无法静心思考。
她是想过也许如今的她能跟孟戮有一个同梦境里不一样的未来。
可少女的梦,总是一戳就碎的泡沫。
孟戮的残忍,薄凉,冷血……
都让虞绾绾意识到孟戮与她心中所想的良人相差太远。
他亦…不再是年少时的孟戮。
虞绾绾心里很乱。
理智告诉她应该远离孟戮,可刚刚他的生气…缘是心疼她受委屈。
虞绾绾这个时候又讨厌自己太聪明。
虞绾绾缓缓吸了一口气,拿起银针放入自己的汤碗里,确认无色后,又拿出,眸子看着无色的银针。
理智告诉虞绾绾,她不能让自己像这银针一样,去尝试一下,才知道孟戮于她而言有毒无毒,她生性胆小谨慎,又经历过梦境后考虑更多,她应该去选择一条于她而言最安全的路。
但虞绾绾…不只有理智。
似感觉到情绪要上涌,虞绾绾眼微闭,后槽牙咬紧,心一狠,将银针丢在了桌上,转瞬开了口,她声音一开始很小,但慢慢增大。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孟大都督…所求为何?”
“是同他人一般,想要我父亲手中的虞家军为自己所用?”
“还是控制了我,便能断绝其他势力想打压你戮门铁骑的心思?”
“抑或是……”
虞绾绾余光瞧见孟戮脸色慢慢青的像一块铁,她心尖发颤,可也知此刻快刀斩乱麻的重要,虞绾绾咽下恐惧,逼着自己继续故意往下说。
“抑或是,看上了我这具皮囊,想将我变成你的——”
“玩物。”
“虞绾绾!”孟戮声音彻底冷了下来,看向虞绾绾的眸光像是深入三尺的寒冰。
许久,孟戮肃冷之音响起。
“你就是这么看我?”
虞绾绾抿着唇,看着鲜红汤色里自己那张脸虽怯弱,但一直绷着,像是扯紧的抄手面皮。
就这样…讨厌她也好。
他们便可以再次桥归桥,路归路了。
只是,明明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的心却像被掏了一个洞,一个明明应该是很小的洞,却在撕开的瞬间让她倏而心疼如被重鼓锤击。
见虞绾绾一直沉默不语,孟戮骤然起身,甩下了一句更冷的话音。
“虞绾绾,无论如何,你不该如此看轻自己。”
之后,孟戮转身离去,月画来接她的时候,看着她垂下的眼,担心地问了句。
“小姐,您是不是同孟大都督吵架了?”
见虞绾绾没说话,月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