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去了六七日,瑶持心已经适应了日常修炼的强度。
知道练剑是功课的最后一项,她背完阵法,正念念有词地拎着“琼枝”往外走,却见奚临坐在廊下双手抱臂,若有所思地打量她那几件法器。
“今天不用练剑招么?”
她信手捡起缠丝套前后翻看,又狐疑地瞧着其余物件,“你在看什么?这些法宝莫非出了什么问题?”
“那倒不是。”
他微颦着眉沉吟片晌,抬头去看瑶持心,“师姐,记得从前你说过,厉害点的法器总不服你支配,是吗?”
“是啊!”她说起此事就满腹怨气,捏着拳头愤愤不平,“时灵时不灵的也就罢了,一招扔出去还会反弹误伤我,对着敌人打个饱嗝,回头不用它了又想来争宠,平白无故地无风自动,简直像故意的——尤其是这个。”
瑶持心捞起一块腰牌模样的挂饰,这是揍鹫曲时用过的那件压箱底秘宝,她爹曾经的护身器之一,名为“无极”,大师姐爱叫它“元老”。
她一直感觉这破牌子不太喜欢自己。
毕竟以前跟着大能混,杀的都是大魔大妖,打的全是朝元以上,如今却得委身来伺候废物小丫头,估计很有情绪。
故而尽管威力无穷,瑶持心平日还是能不用就不用。
奚临不由问:“那你大比期间怎么敢挑这个?”
到底是事关紧要的场合,显然选用不容易出错的法宝才稳妥。
大师姐能屈能伸:“哦,因为我头天夜里伏低做小,同它说了一宿的好话。元老傲慢归傲慢,得了便宜一般不会食言,做法宝还是很有原则的。”
奚临:“……”
他一时竟说不清人和器哪一个问题更大。
奚临:“‘无极’已属顶级仙器,和缠丝手、火符一类有着等级上的差距,越是超凡之物越有自己的脾气,这并不奇怪。诸如琼枝就比较温和,通常来说不会抗拒你。”
果然,瑶持心把破牌子放回法宝堆里时,周遭的其他法器都在敬畏地往后退避,又像忌讳又像害怕。
“我建议你单独取一个须弥境来安置它,以免别的仙器挨打。”
大师姐答应下来,嘴里碎碎地发牢骚:“真难伺候啊,一个人还要住豪宅。”
她话刚说完没一会儿,以那腰牌为中心便起了一小圈威胁的漩涡,吹得人风中凌乱。
瑶持心抬起胳膊去遮挡睁不开的双眼,顺势向奚临告状:“你看你看,它就是这样放肆的!”
青年波澜不惊地将旋风轻轻挥去,忽然觉得仙器总与师姐作对倒也不是毫无缘由。
“脾性应该仅是它不稳定的原因之一,另有一点。”
奚临执起无极细细地在眼前观察,这是一块纹饰古拙的金属制牌,颜色仿若暗银。
“上回我与你神识互换后,催动此物就隐隐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颇有削足适履的阻塞。按理,顶级法宝皆已超出寻常器物的范畴,其内蕴深不可测,或连制作者也未必一清二楚,不会只有这点本事。”
青年不紧不慢道:
“师姐曾言,‘无极’乃掌门真人传与你的护身器,这使用的手法也是由他所受,那么我怀疑从始至终,师姐都并未真正将自己的神识投入到法器里。
“你用的一直是掌门的护身器,而不是你自己的。”
瑶持心听得一头雾水,脑子有些跟不上,只好掰起了手指。
奚临便将牌子递给她,简而言之:“‘无极’是大能倾尽心力所铸,它既然叫这个名字,应当有其用意。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注]。无乃天地之始,既能是虚无,也能是万物。”
“我在想,它在掌门手中是一枚铁面无私的腰牌,到了师姐手里,会不会另有不一样的形态呢?”
这一句,大师姐倒是听明白了。
她眨了眨眼,几乎被他说得怔忡不已,垂目注视着那块肃穆的破牌子,从未想过还能有这样的可能性,禁不住萌生出躁动的期待。
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形态?
“我试试。”
瑶持心阖上双目屏息凝神,入定似的将自己全部的意识投进了无极之中,短短几息,灵力萦绕的微风逐渐把她胸前的发丝悠悠吹起,上下缓然翩飞。
她像颗光芒万丈的灵石,热气升腾。
忽然间,腰牌周身白亮乍现,化作了一缕流星窜进瑶持心指间。
大师姐睁眼一看,中指赫然套着个青铜色的环。
“戒指?”
奚临却瞧得分明,低声喝住:“这是无极的原本面貌,师姐,别停下来!”
瑶持心:“好、好!”
她愈发专注地聚精会神,几乎将神识凝练到了极致,那扣在指间的铜环当真起了变化,白光渐次拉长,又塑成了纤细的轮廓,最后稳稳当当地落于瑶持心掌中。
光华褪去,竟成了一把银白的长弓。
那弓身轻巧匀称,晶莹通透,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