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君酌这会儿也顾不上揣摩皇帝的心思,他在灵堂跪了一夜,都快饿晕了。既然对方发了话让他吃饭,他也没必要矜持,谢了恩埋头便吃。
皇帝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大一小,直等到两人嘴里动作慢下来,看着像是吃饱了。
“喝口汤。”皇帝开口。
“是。”喻君酌接过一旁的家仆递来的汤,喝了两口。
皇帝随即递了张帕子给他,让他擦嘴。
“多谢陛下。”喻君酌赶忙谢恩。
“你与淮王本是天赐良缘,可惜造化弄人,竟是没能见上一面,就连他的尸骨也……”皇帝叹了口气,看上去有些伤怀。
“嗝!”喻君酌方才吃得太快,没忍住打了个嗝。
皇帝一怔,险些笑出来,好不容易才把笑意憋回去。
“臣……”喻君酌偷偷看了一眼周榕,似乎在判断是否该当着小家伙的面谈论这个话题。见周榕在认真喝汤,并未留意两人说什么,他才继续道:“臣从前在书上看到过,说南绍有一种医术,用药草把人包住,能让……身体长时间不腐坏。”
“你是想让朕命人,把淮王运回来?”皇帝问。
“臣倒是没什么,就是想着榕儿……”
喻君酌看了一眼小周榕,心道这孩子至今都没哭过,八成是不明白人死了是什么意思。若是见不到淮王最后一面,只怕会成为他一辈子的遗憾。
“容朕考虑一下吧。”皇帝道。
“多谢陛下。”喻君酌起身又朝皇帝行了个礼。
用过饭后,他不敢多耽搁,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带着周榕匆匆回了灵堂。
皇帝并未在淮王府多逗留,待喻君酌和周榕用过饭便带着羽林卫回宫了。
“段卿,你觉得淮王妃如何?”回宫后,皇帝朝随驾的羽林卫统领段深问道。
“敢问陛下问的是哪一方面?”段深问。
“废话,朕总不至于问你他长得如何吧?”
“陛下方才是在有意试探王妃?”
“淮郡之事,朕还指着淮王去办呢。此事事关重大,朕免不了要谨慎一些。”
“陛下是担心淮王殿下朝王妃说了不该说的?”
皇帝淡淡一笑:“远洄是朕的亲弟弟,朕自然是信任的。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男人这东西一旦动了情就容易做蠢事。”
“在灵堂里时,王妃坚持要为淮王守寡,那时末将也有所怀疑,担心他是不是因为知道淮王殿下没死,才会坚持留在王府?”段深道:“但用饭时,末将见他看向小公子的眸光满是疼惜,不像是作伪。”
皇帝点了点头,彼时他看到喻君酌的神情时,怀疑也打消了大半。幸好是这个结果,否则他绝对不可能任由喻君酌这个变数存在。
“陛下,王妃那边,要末将派人盯着吗?”段深问。
“没必要,淮王有分寸。朕不想寒了他的心。”皇帝随手捻起御案上的一本文书,突然想起了喻君酌吃饱时打嗝那一幕,笑道:“何况朕看这喻少师还挺有趣的,只要远洄有分寸不把人扯进来,朕乐得看他们琴瑟和鸣。”
段深顺着皇帝的话想了想,淮王与喻少师虽然都是男子,但一个高大英武,一个清隽出尘,若是站在一起看着还是挺般配的。
正好淮王还有个孩子,俩人连子嗣也不用愁了。
当日,直到皇帝起驾回宫后,候在外头的百官才得以进入淮王府吊唁。
因为来吊唁的人太多,是以礼官并未安排人单独进灵堂,而是让数人凑到一起分批进去吊唁。这样一来节省了时间,也不至于耽误仪程。
吊唁的人进了灵堂先是行礼上香,继而随着礼官的唱词齐声哀哭,待哭上那么片刻,再随着礼官的指挥收声。喻君酌和周榕不仅要随着吊唁的人一起哭,还要作为亲属答礼,反复叩拜。
整个过程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到了后来喻君酌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幸亏早晨好好吃了那么一顿,不然他非当场累晕了不可。
折腾了足足一整日,吊唁的宾客才走完。
当晚,又要继续守灵。小周榕都没挣扎,跪在蒲团上直接睡了过去,跟着守灵的成郡王和四殿下很快也睡着了。
喻君酌早已熬得睁不开眼,但他回头看了一眼后头,见为淮王守灵的亲随和护卫,各个都跪得板板正正,便也不好意思睡了。
他强撑着眼皮,后来实在撑不住才迷迷糊糊睡过去。许是太累了,喻君酌这一觉睡得很沉,他梦到自己被人抱到榻上舒舒服服睡了一夜,甚至还有人帮他揉了揉酸痛的膝盖和后腰。
不过他早晨醒来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灵堂里。
大渝朝丧仪不繁琐,依着规矩亲王停灵三日便可入葬。淮王情况特殊,死后消息从南境传来耽误了一些时日,所以礼部与司天监商议后定了今日便可出殡。
这样一来,喻君酌便能少守一夜。
“王妃,去皇陵的路挺远的,在城中时您和小公子跟着送葬的队伍一起走,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