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淅淅沥沥的雨声成了环境的背景音,黑沉沉的窗外,滴在窗户上的雨水留下的痕迹成了环境的底色。
似乎下雨了。
空气里都弥漫了一股湿气。
诸伏景光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异空间的窗户和墙壁没什么区别,打不开,震不碎,自然也出不去。
——
手电筒刚才被他扔了出去,如今往房间里看,只能看到一些影影绰绰的家具影子。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闷响,诸伏景光回头一扫。
隔着一扇门,“前辈”缓缓收回了踩碎电筒的脚,朝他弯起唇笑了笑。
刚才的那一丝不快已经从他脸上消失了。
血色浸润了他半边唇角,前辈那有些粗犷的脸竟然被这个笑修饰的湿湿润润,像住了半边艳鬼。
“fuck light”他缓缓做了个口型。
这是诸伏景光最后看到的景象。
下一秒,手电筒的光“滋啦”几下,蓦地灭了。
深沉的黑暗蓦地笼罩了这个空间。
诸伏景光一下子眯起眼。人的眼睛无法适应这样的黑暗,以至于接下来的几秒,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诸伏景光迅速循着记忆绕过家具,后退几步,尽量离娃娃所在地远一些,将身体贴在墙上。
娃娃那个方向一动不动,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等了几秒,诸伏景光选择先开了口,他轻声说,“白狐狸面具的少年,是你吗?”
“……”没有人回答他。
虽然没人应声,不过诸伏景光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这个娃娃是少年变的。
但这少年是否会放过他,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在黑暗里呆久了,对时间的把控也会降低,像被活埋进了棺材里,极度焦躁不安的感觉弥漫开来。
过去多久了?诸伏景光数着心跳声,慢慢读数。
五秒,十秒,三十秒,一分钟……
他顺着墙,摸门框,记忆里明明近在咫尺的房间门,如今却怎么也摸索不到了。
门再一次消失了。
他思索半晌,收回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
他刚才之所以能那么果断的把手电筒扔出去,是因为他手里还有一个照明工具。
一直等到现在才用,是因为他心里有个预感,一旦照亮了,可能现在的平静就会被打破。
但这样耗下去,横竖也是个死。
然而,就在他准备打开打火机时,诸伏景光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划过了自己的头顶,触感冰凉冰凉的。
他的后背一下子被冷汗浸湿了。
什么东西?
汗湿的手指不容易操作,诸伏景光打了好几下,才终于燃起了火焰。
光照明了眼前一小块区域。
也就是这一眼,让诸伏景光的头皮一阵发麻,凉意从脚底升到头顶。
他的眼前,赫然是两条在空中晃动的、火柴棍一样的玩偶腿。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娃娃已经离他近到,几乎贴着他的鼻子了。
——
诸伏景光僵硬的抬起眼。
惨白的娃娃在垂着头看他,真是字面意思上的垂着头。
它的脖子已经彻底被上吊绳子折断了,断掉的脖子无法支撑脑袋。于是脑袋就这么歪在了肩膀上。
长长的白发垂落下来,冰冷的发丝偶尔抚过他的额头,诸伏景光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他一直觉得这里痒痒的。
透过发丝的缝隙,两颗黝黑的眼珠子在自下而上的、直勾勾的看着他。
诸伏景光所有神经都在拉警报,他条件反射的仓促往后退,背部却碰到了硬硬的墙壁。
在他们对视的下一刻,娃娃忽然动了。
他朝着诸伏景光动作僵硬地伸出了一只手。
……
娃娃的身体没有手指这样精密的构造,四肢都是软软的圆柱体。
外皮是白色布料,里面充的应该是棉花。
在它伸手的时候,圆柱体最前端的尖尖在重力的作用下往下掉,横在打火机的火焰上方,似乎有点怕火,诸伏景光看过去时,这个尖尖还往后缩了缩。
动作有点可爱,可诸伏景光神经高度紧张,哪里看得出可爱不可爱,趁着娃娃收回手,他立刻躲开了玩偶的触碰,往旁边跨了几步,再次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在黑发警官放轻的呼吸中,娃娃以脖子为支点,在半空中缓慢转动,再一次对准了他。
诸伏景光甚至看到了他脖子上布料和布料撕裂拉出来的黏腻细丝——竟真得有些像人的皮肤被撕开时、血色筋膜黏连的样子。
但仔细一看,却只有白白的棉花从断口处冒出来。
这是用脖子荡秋千荡得太欢结果翻车了吗……诸伏景光苦中作乐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