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棠与元青山名义上虽然是师兄弟,但毕竟关系不如旁人亲近。
该怎么称呼,还得怎么称呼。
帝王心术这套东西,前世他听说过不少。
若是真依仗什么师兄弟的身份,亦或是恃功而骄,说不定死得比谁都惨。
元青山抬头看到陈棠,长身而起,迎了下来,笑道:“师弟,这里没有外人,你我师兄弟相称便可,不必讲究宫中礼节。”
那个少年抬头,有些惊讶的看向陈棠。
在场几人,可都是皇族。
父皇竟说此人也不是外人。
此人是谁?
父皇哪里来的师弟?
陈棠道:“圣上,这可不敢当……”
元青山上前,拉住他的手腕朝书桌前行去,笑道:“别当我是在说客套话,你与青默之间算是生死之交,与青沐的关系自然也不必多言,我们又是师兄弟,哪里有外人。”
停顿了下,元青山看向青沐,打趣着说道:“我曾经想将你介绍给青沐认识,她还不乐意呢。”
元青沐轻啐一声,嗔怪道:“哥,你就会捉弄人,谁知道你的师弟就是他!”
“哈哈!”
元青山大笑一声。
陈棠?
那个狮虎罗汉?
太子太保?
少年眼珠一转,想到昨天听来的消息。
“他是泰平,就是当初在西坪寺中我跟你提起过的平儿。”
元青山用力捏了下陈棠的手腕,道:“师弟,伱身为太子太保,平儿今后就要你多费心了。”
陈棠知道元青山另有用意,他暂时压下心头疑惑,没有立即询问。
“平儿。”
元青山看着那个少年,轻喝一声:“还不快过来,拜见太保!”
“太保大人。”
元泰平有些不情愿的走过来,应付的行了個礼。
元青山沉声道:“记住,他今后不仅是太子太保,还是你的师叔!”
说完,元青山拉着陈棠来到书桌前,指着上面的那一卷书册,道:“今日朝堂之上,商议重新修订大乾律法,争议不小,你也来瞧瞧,帮忙出出主意。”
陈棠欲言又止,道:“师兄,你知道的……”
元青山知道陈棠志不在此,当年两人在西坪寺上,就曾聊过此事。
只是,他心中仍是希望陈棠留下来帮他。
“真的不考虑留在朝中做事?”
元青山看着陈棠,半开玩笑的说道:“毕竟,青沐肯定也希望你留下来。”
元青沐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期待的看着陈棠。
陈棠沉吟不语。
还是元青默开口道:“陈兄性情洒脱,放荡不羁,留在朝中难免束手束脚,就算身处庙堂,也是极不自在。”
“也好。”
元青山没再强求,道:“若是没什么事,就在京城多待几天。”
陈棠点点头,如释重负。
元青山拿起桌上的书册,心中一动,看向身边的元泰平,问道:“平儿,你来说说,这个‘不应得为罪’该不该废除?”
“什么是不应得为罪?”
元泰平不太懂。
元青山解释道:“就是说大乾律法中没有禁制,但按‘理’来说不应该做的,就可视为犯罪。”
陈棠微微挑眉。
这个按‘理’来说不应该做的,可操作空间可太大了。
很多事情,应不应该,只是上位者一句话的事。
元泰平似乎想到什么,立即说道:“当然不能废除!”
“哦,为何?”
元青山问道。
元泰平道:“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则民畏上也。要想更好的统治百姓,就得让他们随时随地都处在恐惧之中。”
“这条律法不但不能废止,而且还要尽量多制定一些这类模糊的律法,用来震慑乾国子民!”
元青默皱了皱眉。
陈棠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有些荒诞。
前世古代那些皇帝,整天就研究这些玩意,来到这个世界,也是一样。
元青山面无表情,又问道:“乾国子民在你看来又是什么?”
元泰平见父皇脸色似乎不太对,迟疑着不敢说话。
“没事,你心中怎么想就怎么说。”
元青山笑了笑。
元泰平咽了下口水,道:“君上之于民也,有难则用其死,安平则尽其力。乾国子民,就像是咱们养的牛羊牲畜一样,乾国的州牧,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啪!”
元青山猛地出手,一巴掌重重的扇在元泰平的脸上!
这一下,将元泰平扇的跌坐在地上。
一瞬间,脸庞便红肿起来。
这一下极为突然,在场几人都吓了一跳。
就连陈棠都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