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鱼录的心思被揭穿后,他故作矜持:“哪有,区区微末道行,总要为自己筹谋才是。”
“这修者当以天地为家,何故困于这一方天地,也不利于修行。”
意思就是这龙关阁老子不呆了爱谁呆谁呆反正家主必须死。
唐安俨斜眼看他:“倒是我小瞧了你。不如来东海跟我干吧,留在仙门太屈才了。”
“哪里哪里,”长鱼录恭敬地瞥了一眼谷荒泽一眼。“其他事情一应不需要担心,只消大人应允,我别无所求。”
“孩子呢?长鱼大人可知我儿如今在何处?”黎噎问道。
“这好办。家主把小公子托给我师妹长鱼敏看顾,我能立即派人带三位去找。”
只有巴掌大的稻草人迈着轻快的步伐,灵巧地跳到一名晕倒的脑袋上,歪着头仰视唐安俨:“烦请道友把他弄醒吧。”
“这些人啊鬼德行,要帮忙的时候大人大人地叫得热情,无事的时候张口闭口魔头地叫……”唐安俨吐槽了一句,默默走过去拎起稻草人,噼啪啪啦打了那弟子十几巴掌。
……
真是粗暴直接的叫醒方式。
长鱼琴惊醒过来,摸着红肿的脸,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定睛一看,眼前站着三名陌生人。
“来!来者何人。”
小稻草人清清嗓子,咳嗽一声,“阿琴,是我。”
长鱼琴拍拍脑袋,环视四周,才在脚边瞧着了那只小稻草人,惊喜地叫出声来:“将军!”
这名忠心的小师弟立刻以一只蛤蟆一样的姿势,趴在地上,并且无视了在场那三人。“将军。”
“咳咳咳,好了,好了,接下来你听我讲……”
…………
深夜
黎小宝躺在一间华丽的内室榻上,枕着金丝软枕,盖着的是五彩天蚕丝被,分外舒服。
洗完澡又喝过牛乳,他本应当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但是不安笼罩着这个小娃娃,让他不得安眠,藕节般洁白的小腿不安地扑腾着。
守在他旁边还有一名年轻姑娘,身穿彩衣,温柔秀美,看到小宝扑腾,连忙起身安慰,“怎么了小宝,不舒服吗?”
黎小宝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她,眉头皱着了个“川”,轻轻地问道:“姐姐,爹爹什么时候来接我呀。”
长鱼敏哪里知道这娃亲爹是谁,她也不知道家主带这小孩的意图,也只能含含糊糊地说:“爹爹正在赶过来呢,小宝先睡一觉,兴许醒了爹爹就来了。”
“真的吗姐姐?”黎小宝捏着被子,还是不安心。
长鱼敏除了点头,也便只能点头,正安抚着,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是谁?
“小宝,你先等我片刻,好像有人来找姐姐。”长鱼敏站起身来,还未来得及开门,外面的人便自行闯进来了。
“琴师弟,你怎么?……”长鱼敏被眼前的长鱼琴吓了一跳。
“师姐,我有一件要紧事。”长鱼琴拉着长鱼敏出门去,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姐姐,敏姐姐。”稚嫩的儿童嗓音回荡在这华丽绣房之中,却得不到回应。
至亲之人不在身边,还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黎小宝愈发觉得恐惧,他揪着被子跳下床来。
“小宝要回家,小宝要爹爹奶奶。”黎小宝嘟嘟囔囔地去推门,却发现长鱼敏应该加了禁制,他推不开。
“爹爹不要小宝了吗?”黎小宝又跳到凳子上,想要打开窗扉。
黎噎一进门,便看见小宝的半个身子已经扭到窗外,小腿还迈蹬上窗沿。
“小宝。”黎噎心胆俱裂飞奔过去,抱住那个小屁股拉回来。
??
黎小宝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听见那个亲切的声音,顿时眼眶一红。
“爹爹,我好想你。”
积攒了两天的委屈化作珍珠般的眼泪终于流淌出来,黎小宝并没有号啕大哭,而轻轻地抽泣着,看着便更可怜了。
黎噎见了心更是像被针扎一般,搂着小宝连声安慰。
过了一会,唐安俨探出头来,“黎老板,先撤退。”
小稻草人长鱼录站在唐安俨的肩膀上,正在向长鱼敏吩咐:“赶紧带着门人离开这里,将有大变故。”
“不愿走的便随缘,由得他们自生自灭。”
长鱼敏低声说:“还有几名弟子抬着家主的身体,往圣地方向去了。”
“修者自有造化。”小稻草人负手而立,说着最凉薄的话语。
…………
夜空之下,千尺崖瀑布一如往昔飞驰而下,每有一粒水滴落下,便有一尺光阴随之而逝去,从古至今,不知过了多少年岁。
一条彪悍华美的白龙,正在穿过这巨大的水幕,深入瀑布后的一个洞窟。
龙爪上的鲜血被流动的水冲刷干净,流过那几名黑衣弟子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