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韩王此刻的脸上神情接连变化了好几次,最后变成了一派说不出的严肃。
但开口之时的语气,倒还像是往日一样平和,“我在想她方才说的话,于我而言或许有些启发。”
他拢了拢袍袖继续朝前走去,口中喃喃,“长幼同乐……长幼同乐……”
他好像有些想法了。
有些事情,武昭仪不能去做,他却可以。
为了活着吗,他也不得不去做!
他看了看自己这有点犯傻的随从,一时半刻间也找不到其他合用的跑腿,只能又朝着对方招了招手,“你替我去做一件事,务必赶在籍田礼之前完成。”
还有几日的工夫,应当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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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籍田礼的到来,倒是比众人想象中的还要快。
只在武清月见到那位韩王李元嘉的两日后,她就被迫起了个大早。
被捞起来换衣服的时候,她还听到那头有人在嘀嘀咕咕,“此地长官真是太过尽心竭力了,愣是将筹备工作缩短了一半。”
正在梳妆换洗的武媚娘闻言一笑,“岐州刺史的位置由四郎遥领,岐州官员怎能不尽心。”
武清月抬了抬眼皮,觉得这话说得真有水准。
就像五郎指的是她那位兄长李弘一样,四郎就是李治的四儿子——萧淑妃所生的李素节。
这位今年虽然才八岁,可要说待遇,真不是一般皇子可比的。
且不说李治早几年就有将他册立为太子的想法,就说如今好了。
李忠成了太子,也没耽误李素节先是当了雍州牧,册封雍王,后又改了个岐州刺史。
总之,她们现在所在的岐州,就是挂名在李素节的名下。
要不怎么李治凭空搞这一出,萧淑妃也没出来闹腾呢?
不是因为她已偃旗息鼓,全然罢手认输,而是因为,这岐州籍田若能操办妥当,功劳总能分给她儿子一块!
李治的岐州之行前脚敲定,萧淑妃后脚就开始发动人手行动了。
这话当然可以像是武媚娘所说的那样,是因为岐州刺史是皇子,所以底下个个不敢敷衍。
但也可以说……
算了算了,有些话就不用说那么明白了。
人家还在暗地里积极争功呢。
武清月早已忍不住将目光定格在了武媚娘的身上。
侍女正将最后一支发钗插在她的发髻之上。
因今日比之长安出行,还该算是个正式的场合,武昭仪又是唯一伴驾的妃嫔,她穿着的便是大朝会所穿的翟衣。
何为翟衣?
那是一件深青色的广袖长衫,上头绘制着五彩翟纹,到了袖口就以朱色罗縠滚边。
深青与朱红的配色本显出挑,又加上了遍身阵列的翟鸟纹样,更显得与寻常衣物大不相同。
可在武媚娘端正明艳的眉眼映衬下,依然是人压着衣而非衣压人。
更妙的是她身量高挑,虽是这等比之窄袖襦裙拖沓的广袖衣着,也在起身之间自有一派行动如风。
便是真到了籍田礼上,谁也不该说出此正装耽误亲耕。
武清月盯得眼珠都懒得转一下。
虽然早已知道,她此时的母亲便是未来的武周女帝,也亲眼见到了她和李治联手下套,配合着她将皇叔李元嘉给拉入局中,但当真见到这等翟衣正装在身、气场全开的样子——
依然让人既觉亲眼见证历史推进而感慨,又为此等风采所折服。
这才是大唐风雅啊……
唯独有些可惜的是,翟衣只是内外命妇的最高礼服,比之皇后礼服,从首饰到翟鸟图纹的数量都还远远不及。
门外传来的一句“请昭仪起行”更是提醒着在场诸人,皇后没来此地,并不代表着她不存在。
从昭仪到皇后的这一道沟壑,在绝大多数人看来,都还是一道天渊。
不过李治显然并不介意于令人看到他对武昭仪的特殊。
当众人自山中万年宫乘车而下,抵达岐州地界上的籍田之地后,武媚娘便已接受了李治发出的邀约,坦然地站在了他的身边。
随行的岐州官员可不敢就此事发表什么看法。
他抹了把额前并不存在的汗水,朝着人群之中“凹”进去的刺史长官看了一眼,确认对方并不能给他提供什么精神支持,决定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他行到了李治的面前。
“陛下此番籍田未定在立春时节,也将三日斋戒改为一日,但祭地的酒水我等不敢擅专变动,已送抵此处。依照陛下所给名单,宗室、大臣礼器各不相同,绝无半点差错。”
岐州官员何曾想过,籍田礼还会放在他们这地方,个个都是头一遭办事。
这出来发言的,还算是个顶事的。即便如此,也将名单倒背了两遍。
瞧着说话挺利索,谁知道手心捏着在做什么呢。
说到宗室酒水礼器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