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梁尾声2
在后唐的不懈努力之下,后梁给人的直观感觉俨然成为一个政治昏暗腐朽、臭不可闻、不忍直视的政权。
我们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不标新立异,也不人云亦云,让我们来看一下打脸的客观事实:
后梁是“五代”中寿命最长的王朝,存在了16年,紧随其后的是后唐,13年
末帝朱友贞是“五代”中在位时间最久的皇帝,11年,排名第二的是后唐明宗李嗣源,7年。
显然,无论是政权持续的时间还是皇帝在位的时间,后梁都是无可争议的稳居第一,远远领先第二名。
后梁的政策相对宽松,前后对比,已经可以算是宽政爱民了。即便是在与李存勖沿河对峙期间,也不止一次地下诏减免税赋,尽最大限度减轻百姓的负担。相比之下,李存勖才是政治黑暗,腐败透顶,对境内人民的搜刮毫不手软,这也是导致李存勖迅速败亡的原因之一。
贞明七年9215月,朱友贞降制,改元大赦,改贞明七年为龙德元年。这篇制文相当感人,几乎可以看做是朱友贞的“罪己诏”:
“……君为善则天降之以福,为不善则降之以灾……朕以眇末之身……不能荷先帝艰难之运,所以致苍生涂炭之危。兵革荐兴,灾害仍集,内省厥咎,盖由朕躬。故北有边裔狡逞之师,西有蒲、同乱常之旅……师无宿饱之馈,家无担石之储,而又水潦为灾,虫蝗作沴……但责躬而罪己,敢怨天以尤人。盖朕无德以事上穹,无功以及兆庶……”
契丹南侵,是朕的错李茂贞袭扰西部边陲,是朕的错发洪水,是朕的错闹蝗灾,是朕的错……总之,一切天灾人祸全是我朱友贞不好,请天下百姓不要埋怨别人,不要怪罪老天爷,要怪就怪我朱友贞吧。
当然,诏书敕令并非出自皇帝本人之手,都是由相关部门翰林院、相关工作人员翰林学士,知制诰起草,但都要由皇帝本人过目,批准之后方可颁布执行。历史上不少皇帝都因为“罪己诏”把自己骂得太狗血喷头,而迁怒于翰林学士的,而这篇制书言辞恳切,态度诚恳,把黑锅全甩给了皇上,朱友贞能让它颁布执行、载入史册,也说明他起码不是昏君、暴君。
旧五代史对朱友贞的盖棺定论是一个字,“惜”。因为他“仁而无武,明不照奸,上无积德之基可乘,下有弄权之臣为辅”。可惜啊,可惜。
两句话概括了朱友贞的尴尬处境,其实还是站在了朱温的对立面上,“上无积德之基”,你爹缺德,祖宗造孽,报应在子孙身上,活该你有个混蛋爹。
对朱友贞的最大指控,就是他亲小人、远贤臣,宠信奸佞“外戚帮”,疏远敬翔李振等“元老勋旧”。没有人愿意亲小人,任何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皇帝都希望进贤退不肖,朱友贞之所以这么做,是有他的苦衷。
首先就是他的上位之谜。朱友珪的死,朱友贞的上台,至今是一桩历史迷案,但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朱友贞是借助“外戚帮”的力量才得以即位的,所以日后“外戚帮”对朝政施加的影响也是不言而喻的。朱友贞即便想反抗,也力不从心。
还别说反抗,朱友珪被杀后,朱友贞都不敢去首都洛阳即位,寸步不敢离自己的老巢汴州,找了个理由在汴州登基。皇帝的性命尚且握在“外戚帮”手中,干涉朝政还算事儿吗?
其次,朱友贞名望太低,资历太浅,“元老勋旧帮”很少有人买他的账。
被朱温寄予厚望的,是长子朱友裕、侄子朱友宁、朱友伦。在长期的南征北战中,这三人屡见史书,他们跟随朱温出生入死,在战场上得到了历练,更在军队中树立了威望。
资历与威望,是团队接班人的必备要素,而这恰恰是朱友贞最为缺乏的。元老勋旧们,没有人发自内心地服他。
杨师厚,拥兵不臣,形如割据魏博叛军领袖张彦,公开蔑称朱友贞为“佣保儿”就连刘鄩,也当着朱友贞的面用笏板在地上指指点点……
在朱友贞内心深处,这些所谓的元老勋旧们,个个心怀不臣之心,他们蔑视皇权,蔑视中央,蔑视朕!故而不能信任之。
基于这两个主要原因,也就不难理解朱友贞为何要亲近“外戚帮”而排斥“元老勋旧帮”了。
当然,李存勖袭位之初也与朱友贞面临同样问题,同样是20多岁走上最高领导人岗位,面对一群手握重兵且思想活跃的勋旧们。二者最大的不同是李存勖披坚执锐、身先士卒,与将士们共甘共苦,在军队中积累资历,与将士们培养感情,树立威望而朱友贞“性沉厚寡言,雅好儒士”。
除了亲小人、远贤臣,实在也找不出朱友贞身上还有哪些值得批评。他不沉溺酒色,不好歌舞,不喜游猎,不宠伶人乐工,不斗鹅……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比唐懿宗、唐僖宗好多了,就连唐昭宗也在后来沾染上酗酒的恶习。
朱友贞最后做到了君王死社稷,在首都沦陷前夕,壮烈殉国。也算一条汉子。
此外,后梁对中华文明的传承是有一定贡献的。
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