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万南汉军队在马迳列栅设防,准备阻击宋军,而作为总司令的郭崇岳则使出了唯一的大招——求神拜佛。
潘美自韶州南下,攻陷了英州、雄州,逼近马迳,然而潘美并不急于与南汉展开大决战,而是迂回向西,绕道双女山。
双女山在马迳以西、贺江口以东。潘美的这段位移看似很不理智,因为贺江口屯驻着潘崇彻的大军,潘美等于自投罗网,将自己放在腹背受敌的险地。
实际上,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潘崇彻早就与宋军暗通款曲,很有可能已经达成某种协议,类似于杜重威与契丹之间的那种默契;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潘崇彻养寇自重。
史籍说潘崇彻“拥兵不战,志在怼君,二心之臣也”,认可了他的第二种动机。因为此前他为南汉开疆拓土,却遭奸臣陷害,被罢免了兵权,于是怀恨在心,当刘鋹迫于战事吃紧而重启他时,他却撂挑子,辞以目疾,逼得刘鋹给他加官进爵,他才率兵进驻贺江口,所以他完全具备这种动机,故意放水,让宋军扩大战果,借以逼迫刘鋹继续给他加官进爵。
双女山是潘崇彻的退路,当潘美自己跳入“腹背受敌”的险地时,贺江口的潘崇彻也就被宋军切断了退路,留给潘崇彻的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向双女山方向突围,逃回广州,接受刘鋹的追责、泄愤,大概率要接受“生地狱”的洗礼;另一种则是投降,保全自己。
即便潘崇彻与宋军之间不存在秘密协议的话,为求自保,他也会选择投降。
再切换到潘美的视角,如果选择在马迳打团,而不是迂回双女山,那么潘崇彻就有可能支援马迳,宋军将面临双倍的敌人。
潘美迂回双女山,如果南汉军民团结一致、同仇敌忾,那么潘美就是自投罗网;而如果南汉军民同床异梦,那么潘美就是虎入羊群。
潘美是博弈的高手,他懂得站在对方的角度上审视棋盘,“我预判了你的预判”,他坚定地把棋子放在了双女山上,兵不血刃,吃掉了贺江口的潘崇彻。
971年正月,潘美率领着宋军主力抵达泷头(今广东省英德市),刘鋹派来了求和使者,表示愿意坐下来好好聊一聊,用对话的方式解决争端。
泷头一带地势险峻,水流湍急,是伏击的天选之地。潘美怀疑这是南汉的缓兵之计,于是将计就计,一边与南汉求和使者假模假样地讨价还价,一边紧急行军。等有惊无险地渡过诸险要之地后,才拒绝了南汉的求和,宣布谈判破裂。
此时,潘美的军队已经临近马迳大寨,双方军队近在咫尺,潘美的主力在双女山驻扎,将郭崇岳在马迳的营寨尽收眼底。
这时候,南汉大将植廷晓劝说郭崇岳主动出击,说宋军乘席卷之势逼近我寨,我军虽然人数众多却多为惊弓之鸟,士气低落,我军应扬长避短,尽快发动进攻,才有获胜的机会,否则一旦陷入僵持,我军士卒将因恐惧而不战自溃。
郭崇岳跪在神像前,问主问神问耶稣,求神仙显灵指点迷津,对植廷晓的劝告置若罔闻。
植廷晓见状,便主动请缨,率领本部兵马当前锋,主动出击袭扰宋军,让郭崇岳率主力壮声势,为前锋声援。
马迳前线距离广州城只有十里地,如果前线将士集体放个屁,刘鋹的窗帘都要抖三抖。
刘鋹蚌埠住了,连夜调集了十几艘大船,装满金银财宝和他的嫔妃,然后密切关注马迳前线的动向,一旦失利,刘鋹就第一时间下南洋。然而宦官乐范带着一千多卫兵,连夜把满载金银珠宝的十几艘大船盗走,从此浪迹天涯……
刘鋹痛彻心扉,事已至此,也只能投降了,于是就要率领文武百官迎接潘美,宣布投降。
郭崇岳赶紧向刘鋹表忠心,说自己保证完成组织上交给的任务,请陛下不要胡思乱想,踏踏实实等待自己胜利凯旋的消息吧。回头再向植廷晓转嫁压力,你不是挺能打的嘛,皇上都打算投降了,赶紧想想办法干他一炮,搞快点!
面对重重压力,身单力孤的植廷晓只能以死明志了。不出意外地,植廷晓为国捐躯,死于阵前。宋朝史官在评价南汉君臣时,植廷晓是为数不多的获得正面评价的人物之一,史官赞他“铁中之铮铮者也”。
潘美乘胜逼近马迳大寨。郭崇岳紧闭寨门,不敢出战,怒做缩头乌龟。
刘鋹脆弱的神经经不住撩拨,于是再派宰相萧漼、中书舍人卓惟休手持降书顺表到潘美大营请求和解。
潘美将二人押送到汴州。
见二人迟迟不回,和谈一事杳无音讯,刘鋹是真的蚌埠住了,要求郭崇岳无论如何也要守住马迳,并派皇弟刘保兴率兵助阵。也有记载说刘鋹是派刘保兴找潘美投降的,遭郭崇岳扣押。
如果南汉可以保住马迳,就有逆风翻盘的机会。实际上,在宋军南征时,南唐国内就有激进的主战派喊着“唇亡齿寒”的口号,主张偷袭宋军后方,只不过南唐后主李煜没有这份胆魄;北面的北汉和契丹也是一大不确定性因素。
宦官乐范的背叛使刘鋹无法出走海外,萧漼的一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