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秦凤之战中的“黄花谷战役”,也成为冷兵器时期一次经典的山地反包围战的典型案例,被载入军事史。
这一战在后蜀产生了巨大的震动,不仅仅是丢失四州土地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蜀人的信心遭受沉重打击。全国最优秀的将领、最精锐的士兵,主场作战,竟然被后周的二流部队完虐!从此之后,后蜀患上了“恐周症”,再也不敢觊觎中原,这种恐惧一直影响到大宋灭蜀的时候,蜀军对大宋军队也是谈虎色变,望风披靡。
李延珪、伊审徵等纷纷上表待罪,孟昶好言宽慰,并向剑门关增派部队和粮饷,以防备后周的继续深入。
为了筹措军饷,孟昶不得不滥发货币(铸铁钱),继而导致恶性通货膨胀,严重影响了蜀地经济,百姓怨声载道。后周在军事和经济方面把后蜀打残。
战后,后蜀文武百官纷纷要求追究李延珪的败军之责,就连皇太后也多次要求解除李延珪的兵权,孟昶实在顶不住压力,终于在两年后(957)将李延珪解除军职。
柴荣撤兵后,大赦四州,遣还了俘虏,还给了俘虏路费、安家费,向后蜀示好。
通过前文的讲述,我们已经知道,柴荣见好就收的原因是要用兵南唐,“蜀道难”的副本通关后,柴荣立刻开启了“烟花三月下扬州”副本,打响了“三征淮南”。
在与南唐僵持的时候,为了进一步安抚后蜀,柴荣再次归还了893名“怀恩军”。“秦凤之战”中,数千蜀兵被俘,战后柴荣让他们自愿选择去留,愿意回蜀地的给路费安家费,愿意留在中原的改编为“怀恩军”,调到淮南前线。
孟昶同样将开战之初俘虏的周将胡立等八十人遣还,算作是对后周的友好回应。孟昶让胡立转交一封国书给柴荣。
书信的抬头是“大蜀皇帝谨致书于大周皇帝阁下”,然后在信中跟柴荣攀老乡(言家世邢台,愿敦乡里之分)。孟昶生于河东太原府,祖籍是邢州(今河北省邢台市),而柴荣祖籍也是邢州,因此孟昶跟他攀老乡。
前文我们提到过这封信,《资治通鉴》等权威史料也有明确记载,说柴荣“怒其抗礼”,因为孟昶自称“大蜀皇帝”,且与中原天子平起平坐,故而不予回应。
实际上,这封信不仅在抬头上以“大蜀皇帝”抗礼,在内容上更是抗礼,简直就是歪曲事实、胡搅蛮缠,在国家主权问题上浑水摸鱼、颠倒黑白,我们来看一下:
“……洎审晋君归北,中国且空,暂兴敝邑之师,更复成都之境,秦、凤、阶、成诸川实为下国之边陲……”
这句话能忍吗?能认吗?
孟昶的意思是说秦、凤、阶、成四州自古以来就是大蜀国的领土,是后蜀政权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我才趁后晋灭亡而中原无主的时候,将故国领土收复。
在力争领土主权的同时,还婉转地指出了后周政权的法统不正,“晋君归北,中国且空”,您的所谓大周也不过是自封、自立,凭什么就要继承后晋的江山社稷呢?
前文已经强调过,作为中原政权正统的后周王朝,特别是立志统一天下的柴荣大帝,根本不可能在原则问题上做出任何让步,蜀、淮、幽、晋等皆为反动分裂势力,必须予以彻底剿灭!世界上只有一个中国,根本不存在什么“大蜀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来什么自古以来就是后蜀领土一说?
主权问题不容讨论。
然而淮南战场的情况也不允许后周在这个时候与后蜀再次展开大战,于是柴荣只能选择“不答”,不回复就等于不承认信中的内容。
纵观书信全文,抛开内容、不谈事实,孟昶的姿态还是相当卑微的,拍柴荣的马屁,拍郭威的马屁,也表达了希望两国和平共处的美好愿望。
当得到柴荣“不答”的态度后,孟昶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当即怒道:“朕郊祀天地称天子时,尔方鼠窃做贼,何得相薄耶?”
也正是孟昶的这句话,让有些学者真的把一切目光都聚焦在了“大蜀皇帝”四个字上,而忽略了更为重要的主权问题。
其实孟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因为只有把热度引到“大蜀皇帝”、“何得相薄”上面,才能模糊秦凤阶成四州的主权问题,把领土争端问题暗度陈仓,好像柴荣默认了四州之地本就属于后蜀,而只是骄傲自大、不愿跟战败国平起平坐。
时至今日,不少历史爱好者都被孟昶带了节奏。他装糊涂,带节奏,而本书值钱的地方就是偏要扒他的底裤。
此次“已读不回”事件的半年后,“三征淮南”结束,南唐割让江北全境,奉大周正朔,后蜀再次受到了震动。很快,荆南高保融就给孟昶发了条私信,劝孟昶归附中原。孟昶告之“已读不回”事件。
紧接着,边境就传来消息,说后周再次向边境集结,准备入蜀。与此同时,荆南高保融二次来信,苦口婆心,劝他不要以卵击石,赶紧向中原纳土归顺。
想起前几年的“秦凤之战”,以及近期的“三征淮南”,孟昶认为确实有必要认真对待这个议题,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