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淮南攻克建州的时候,就打算一鼓作气,顺流而下,把福州一勺烩。淮南李璟紧急叫停。
因为当时“晋辽大战”已经进行到白热化阶段,刚刚结束了二次战役,虽然两次战役都是后晋获胜,但长期的内部平叛战争和对辽战争也掏空了后晋的身体,李璟认为这是染指中原的好机会,于是频繁与契丹取得联系,相约南北夹攻中原。
所以在攻克建州、俘虏王延政之后,李璟就指示前线部队班师回朝,休整之后,就要投送到北部战场,配合契丹攻击后晋。至于福州等地,就交给时间慢慢消化。
枢密使陈觉也主张见好就收,因为这次建州战争的推进者是他的副手枢密副使查文徽。
关于淮南的内部政治斗争,比如陈觉等,我们将在后文展开专题,在此简单一笔带过:
陈觉的部下查文徽提议攻打建州王延政,包括陈觉在内的文武百官一致反对,但李璟力排众议,支持了查文徽的提案,发动了建州之战,结果真的消灭了闽国。查文徽受到了李璟的重用和提拔,而陈觉的仕途就黯淡无光了。
如果查文徽等“主战派”继续南下福州,攻克福州,那……太可怕了。所以陈觉也不希望“主战派”继续立功。
问题是李璟虽然也不支持继续南下作战,但朝中的压力实在太大,从之前的全体“主和派”变成了全体“主战派”。
聪明的陈觉很快就找到了平衡点,可以完美兼容,那就是用政治诱降代替军事行动,招降福州。
于是,陈觉毛遂自荐,说自己愿意以三寸不烂之舌,“叭叭叭”说服李仁达放弃割据,屁颠屁颠入京朝见。
淮南集团的骨灰级大谋士宋齐丘,也在淮南最高权力的更迭和动荡中起起落落,此时的他也基本是“靠边儿站”的状态,很受尊敬,但很没说话的份儿。而他与陈觉的私人关系非常铁,于是两位政治孤儿抱团取暖,宋齐丘为陈觉站台背书,极力称赞陈觉同志才思敏捷、口才出众,一定不辱使命,不战而屈人之兵!
如果真能不动刀兵就平定福州,自然是再好不过,于是李璟给李仁达准备了极为丰厚的赏赐,并将其母亲和妻子都封做国级夫人,四个弟弟也都加官进爵,希望以此表现诚意,促成福州的和平解放。
陈觉去福州,如同蒋干去东吴,自讨没趣。李仁达岂会被糖衣炮弹欺骗?接待陈觉时,李仁达态度傲慢而冷淡,而周围亲信爪牙们更是目露凶光,仿佛只要李仁达一个眼神,就叫陈觉血溅当场。
陈觉吓得没敢说出口,对于让他入朝觐见之事,半个字都不敢提。在受了一顿窝囊气之后,灰溜溜离开福州,无功而返。
当陈觉走到镡州时,他再也没脸往北走了。原本指望靠这次游说使自己扳回一局,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有何脸面回见李璟?
陈觉终于恼羞成怒,决心铤而走险,再赌一把。他伪造了诏书,假传圣旨,以李璟的名义命令李仁达马上进京朝见,并“任命”自己为福州地区最高行政长官,接替李仁达的职务,然后征调汀州、建州、抚州、信州的地方武装及中央驻军,命其亲信冯延鲁当统帅,气势汹汹奔赴福州,逼迫李仁达北上进京。
冯延鲁兵临城下,先给李仁达写信劝降,为之分析祸福,希望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李仁达软硬不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甭废话,想打就打。李仁达派水军司令杨崇保主动出击。
陈觉伪造诏书、假传圣旨、擅自发兵的消息传回中央,朝野震惊,从法律上讲,满门抄斩是陈觉同志的起步价。但是陈觉的党羽如宋齐丘等曲线救国,先不提矫诏之罪,而重点谈及时势,说不管起因怎样,反正前线已经打起来了,此时必须增援,先打赢了再说。
战斗爆发后,双方互有胜负,冯延鲁先击败了杨崇保李仁达亲自出战,扳回一局,生擒了淮南禁军指挥官杨匡邺。
战事陷入胶着。
李璟骑虎难下,被迫继续增加援兵,派建州节度使王崇文挂帅,命魏岑当监军,与冯延鲁会师,共同进攻福州。
魏岑与冯延鲁等人都是陈觉的同党,一丘之貉。在陈觉矫诏发兵的时候,魏岑正奉命巡抚漳州、泉州,听说陈觉起兵,担心陈觉会独享解放福州之功劳,于是也擅自发动漳州、泉州的军队,会同陈觉,共伐福州。
陈觉、魏岑、冯延鲁、冯延巳在淮南合称“四凶”,再加上查文徽,合称“五鬼”。这几位都不是省油的灯,几人各有各的小算盘,时而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时而尔虞我诈、互相算计。比如这次福州之战,几人的貌合神离就展现得淋漓尽致。
淮南大军共计数万人,齐聚福州城下,“四凶”们既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又是竞争对手,都怕功劳被别人抢夺,于是大家在没有统一指挥、没有统一部署的情况下,各自为战,争抢先入之功。
史籍记载,“延鲁、魏岑、王崇文等各领兵数万,四面俱至,围城数匝,声动天地,有国以来,出师之盛,未之有也。”
“四凶”打群架,打出了一个淮南有史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