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的气势,竟给他久浸沙场之感,全然不像是养在深闺多年的女郎。
李献无声打量常岁宁的同时,常岁宁也在判断着他。
别的不说,这位先韩国公夫人之子,倒是生的很像他母亲,有一幅好样貌。
这幅好样貌之下,是还算沉得住气的心性。
料想也是,此前拒不援汴州,能稳坐洛阳,打着一手渔翁得利好算盘的人,自然是个能沉得住气的。
李献此前未肯及时出兵援汴州之事,在座众人自然心中都有计较,李献也清楚各人心中的计较,但他一切如常,表面看不出分毫异样。
晚间的庆功宴上,他也与众人推杯换盏,很好的融入了这场庆功宴。
宴上有舞有乐,而那些自洛阳送来的美酒大约是酒劲不小,满厅酒气扑鼻,常岁宁纵未饮,也觉醉了三分。
她甚至有两分再待下去便会醉酒打人的不妙预感。
是以,宴席临近尾声时,常岁宁便及时走人,以免害人害己,再将刚立起来的英名毁于一旦,这是她的庆功宴,万不能成为现眼地。
谢绝了那些虽生着人形,此刻在她眼中却与行走的酒坛子无异之人相送,常岁宁出了宴厅,往住处走去。
外间雨水未停,夜风一吹,一路上衣袍上的酒气得以散去,她方觉头脑清醒了过来。
这一清醒,看着雨中深浓夜色,不免微顿步,回头看向宴厅方向。
“女郎?”替她撑伞的喜儿也止步。
“无事。”常岁宁转回头:“走吧。”
她且等他来寻她便是。
常岁宁回到住处时,姚冉迎出来行礼,轻声问:“将军饮酒了?”
常岁宁摇头:“不曾。”
姚冉便又问:“那将军困倦否?”
常岁宁再摇头,视线从她脸上下移,看到了她抱着的几本册子。
常岁宁会意,走在前头:“走吧。”
莫说她的确未曾感到困倦了,纵是她此刻困的眼睛打架,也合该头悬梁锥刺股才对——哪个正经的上峰,能拒绝这般用功的下属呢?
姚冉赶忙跟上,与常岁宁去了书房。
……
这场庆功宴,数汴州官员饮得最为尽兴,放眼望去,醉倒了七七八八,仍有人高举酒杯邀饮。
崔璟适时离席而去。
李献见状,也含笑放下了酒杯:“诸位慢饮。”
“崔大都督请留步。”
李献出了宴厅,喊住了前面的青年,快行几步跟上前去。
“方才在席间不便多问,还未来得及问一问崔大都督伤势……”李献面色关切。
崔璟边步下石阶,边道:“多谢李将军挂心,崔某已无大碍。”
“如此便好。”李献跟在崔璟身侧,顺着这个话题问道:“不知那些刺客究竟什么来路?受何人指使?”
“如今还在审问。”
李献点头:“此事必要彻查清楚。”
他又询问了些其它,看似关切,实为试探。
崔璟多以寥寥数语答之,并不多言,透露的不多,但也让人听不出纰漏。
末了,李献庆幸道:“崔大都督平安无事便好。”
“此前李某等在洛阳,未得崔大都督消息,心中始终不定,也不敢擅自下令离大军离开洛阳……”他叹道:“好在宁远将军与肖主帅早有应对。”
是将未及时援救汴州的部分原因,归结到了迟迟未有崔璟的消息之上。
他在席上对汴州刺史官员表达先前未能及时来援的歉意时,也透露过自己的不得已之处,崔璟并不与他辩驳什么,只是听着。
见他不语,李献也不再多提此事,而是邀请道:“席间不便叙旧,不知崔大都督此时可得空相叙?”
“崔某另有要事,不如改日。”
“哦?不知是何紧要事,可需李某一同前往?”李献客气询问。
“不必。”
李献眼中笑意不减,闻言便止步,抬手送崔璟。
崔璟与他颔首,带着元祥几人离开。
见那青年的背影走远,李献面上的笑意才淡了淡,化为了一声极轻的嗤笑。
果然还是那幅老样子,仗着崔氏士族出身,便自认高人一等,那种骨子里透出的倨傲,实在碍眼至极。
四大士族么?
李献再次发出一声笑音。
他倒要看看,这所谓高高在上的大士族们,究竟还能在这世间横行风光几日,而到时没了身后的家族做支撑,这位崔大都督,又要以何在朝堂之上立足?
此番能活着回来也好,那就先活着吧,最好是活到崔氏覆灭的那一日。
到时,他可要好好看看,对方这一身清高傲骨,究竟是如何一点点被敲碎的。
李献含笑带着近随离开此处,意味不明地道:“走吧,我等虽未打仗,却也要好好歇息。”
前面的仗他未来得及参与,但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