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渡一愣,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竟是一个圆溜溜的野果。
姜韶华轻声低语:“吃个野果子,提一提神。”
崔渡嗯一声,将果子送到嘴边,咔嚓咬了一口。瞬间一股酸意充斥口中,整个人生生打了个机灵,五官不受控制地挤做一团。
……果然瞬间就有精神了。
姜韶华看着崔渡被酸得皱巴巴的脸,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一旁的陈瑾瑜等人,也纷纷转头偷笑。
崔渡捏着野果子,第二口怎么都吃不下去:“这果子也太酸了!”
姜韶华一本正经地应道:“就是酸些,吃了更提神。我们以前进山,累了渴了的时候,都吃这种野果子。”
崔渡抽了抽嘴角,看郡主一眼:“我年纪小,郡主别忽悠我。”
众人哪里忍得住,齐齐笑了。
原本静谧的山林里,响起了欢快的笑声。
姜韶华难得露出促狭俏皮的一面,冲崔渡一笑:“你不爱吃,扔了就是。”
那可不行。这是她亲自摘来的野果,他哪里舍得扔。崔渡深呼吸一口气,用力又咬一口,俊脸继续拧巴成一团。
姜韶华扑哧又是一乐。
宋渊默默将这一幕看在眼底,目中闪过笑意。郡主平日太过沉稳冷静,往往让人忽略了她的年龄。其实,郡主也只是个小姑娘。和崔渡在一起的时候,郡主倒是有了这个年龄的朝气和活力。
在这样轻松欢快的气氛中,众人又行了一个时辰的山路,终于到了目的地。
崔渡看着月光下的矿山,被深深震撼了,差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郡主,这里也是铁矿吗?”
姜韶华转头一笑,语气中隐隐流露出骄傲:“当然不是,这里是银矿。”
崔渡倒抽一口凉气。
银矿啊!
怪不得南阳王府如此富庶,养了那么多亲兵,和京城高官们保持“往来”,“孝敬”太皇太后,时不时地敬献朝廷,还不停地招纳饥民!要做到这一切,单靠新粮是远远不足的。
他曾私下里说笑过,王府就像有一座永远花不完的金山。现在这一谜底终于揭开了。
王府没有金山,却有一座银山。
杨政和马耀宗还没进入南阳王府真正核心的小圈子,没资格知道这件事。今日,郡主带着他来了,这也意味着郡主的信任。
崔渡胸膛里被一种无以名状的激荡情绪充斥,想说什么,又在陈瑾瑜孟三宝等人瞧热闹的目光中生生忍下了。
姜韶华轻声笑道:“已是半夜了,我们先进去歇着。明日我领着你在银矿里好生转一转。”
崔渡用力点点头。
银矿里的大管事早已得了消息,领着几个管事迎过来。
热水早已备好,住处也都收拾过了。山里住处有限,这一晚,陈瑾瑜和姜韶华同住。陈长史父子住一起。至于崔渡,只得厚着脸皮和舅舅宋渊同住了。
走了一整日山路,姜韶华也有些倦了,躺在床榻上很快入眠。
山里夜风大,枝叶飒飒作响,不时传来夜枭鸣叫。崔渡颇不习惯,闭着眼睛一直睡不着,也没翻身辗转,免得惊醒了宋渊。
直到四更天,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睁眼,天已经大亮了。
宋渊早已起身去了郡主身边。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崔渡下了床榻,脚刚一沾地,就觉一阵刺痛,不由得嘶了一声。
“崔公子总算醒了。”门被推开,一张熟悉的憨厚少年脸孔出现在眼前,正是和崔渡最熟稔的孟三宝。
孟三宝打量龇牙咧嘴痛呼的崔渡一眼,不怎么客气地取笑:“怎么?走一天山路就撑不住了?”
崔渡也没羞臊,理直气壮地应了回去:“我又不像你们这些武夫,从小就习武。我擅长的是种田好不好!”
这倒也是。人各有长。人家崔公子是种出新粮的大功臣,岂能和他们这些亲卫相提并论。
孟三宝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崔渡:“这是孙太医亲自配的伤药。你脚底磨出的水泡,挑破了敷些药膏,再歇个半日也就好了。”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崔渡也不客气,拿了药膏就坐下。左脚右脚各磨出了一个大水泡。
孟三宝又道:“你先歇着,我去禀报郡主一声,就说你今日不便再转矿山了。”
那怎么行。崔渡立刻道:“我敷了药膏就行,走路没什么问题。”
孟三宝嘿嘿一笑:“这个你说了不算,得听郡主的。”
崔渡也就不出声反对了,眼睁睁看着孟三宝出了屋子。
一炷香后,孟三宝去了又回。一同来的,竟还有一个熟悉的窈窕身影。
崔渡难得有些尴尬,迅疾穿鞋起身行礼。
“这里又没外人,不必行礼了。”姜韶华笑着说道:“我听孟三宝说你身体不适,一时放心不下,特意过来瞧瞧你。”
崔渡心里热烘烘暖洋洋的:“就是脚底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