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退休、福利分房、发粮票吃供应、看病不花钱。然而现在呢?国家形式好起来了,民营经济更是蓬勃发展,带来大量的就业岗位,红星工人却不仅再也不像以前那么荣耀和吃香了,甚至连饭碗也要弄丢了,生产线被强行关停掉,工资发不出来,每个人都过得十分艰难,个别有能力的在外面找活干,绝大多数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实在没饭吃了,出去卖苦力、摆地摊、卖夜宵,甚至是在菜市场捡烂菜帮子度日。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这些工人们再也找不着昔日的荣光了。
那天晚上,柳东盛彻夜未眠。
个人的前程与工人们的生死就像是一道钟摆,在他心尖上左右摆动,一下一下的,敲打在他的灵魂深处。
夜黑到最深沉的时候,四下已是万籁俱寂,他的灵魂却仿佛被敲裂成了两半,一半在说:柳东盛,你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你承诺过要安顿好大家,你一定要对几百张嘴巴负责另外一半却又说:柳东盛,你为这帮工人们做的已经足够多了,你拼尽了全力受尽了屈辱和白眼!但是,现在红星的破产重组大局已定,你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什么,那又何必要赌上身家性命呢?撂挑子不干了,就能全身而退了
天亮的时候,柳东盛的身影出现在了红星办公楼的广播室里。
他站在窗前,猩红的双眼望着窗外,怔怔出神,窗外有纷飞如雨落的大雪,有大火燎过的残垣断壁,这好像是此刻这个男人的内心真实写照,破败、了无生机,但是又有谁能够意识到,风雪过后,将会是万物的新生呢?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柳东盛扔掉了烫手的烟蒂,在烟雾缭绕的广播室里打开喇叭,语气平静地说道:“全体红星工人们,我是柳东盛,现在,请各部门主管来大会议室开会,商讨红星电子厂的下一步计划”
红星的喇叭已经很久没有响过了,以至于工人们听到里面传来的柳东盛的声音都有些恍惚。许久没有用过的大会议室也早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尘,冷的像冰窖一样,但并没有过多久,就塞满了人。
职工们大概是猜到了他们的厂长对红星眼下的困境有了新的处理办法,都紧张又激动地围着他打听这打听那。
柳东盛笑着叫大家都坐下,等会议室安静下来后,他才说道:“同志们,今天把大家都叫过来开这个会,就是关于我们厂破产重组这件事情,我有了一个比较明确的想法,红星是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的红星,不是我柳东盛一个人的红星,所以我必须要跟大家交个底。”
说到这里,柳东盛讲道“当前的形势我想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红星已经停工停产停薪大半年了,这半年来,森海采取了无数个肮脏下流的手段对付我们,我们一方面守卫工厂,组织生产,证明红星存在的价值,一方面通过正常渠道进行反映,寻求上面的支持,但于事无补,反而遭到森海一次比一次凶狠的打击!”
柳东盛扭头望着台下的工人们说道“说实话,我柳东盛永远也忘不了在那场大火里誓死守卫红星的工人们,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挡对方肆无忌惮的进攻!他们现在还因为烧伤打伤而躺在医院里,有些同志因为半年多没发工资没有积蓄而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有时候,我一想到这些就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但眼下残酷的现实又时时刻刻提醒着我,这只是刚开头,接下来他们还会有更阴险的招数!一直到我们离开红星的那一刻为止。”
这番话说的会议室里的职工们愤怒到了极点,个个大骂他们如今的上级公司森海集团,也横下一条心要跟森海集团对抗到底,但眼下他们更忧心红星的前程,纷纷问道:“厂长,现在咱们工人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红星还能恢复生产吗?市里面难道真的就不管我们的死活了吗?”
柳东盛讲道“死活当然要管,但恢复生产已经绝无可能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各方面都已经骑虎难下,市里面要资金和森海的地皮推动时代商业巷这个大工程,森海要我们的这块地皮来推动整市机电行业的改制,而凰城集团也要我们的地皮来搞商业地产,红星的破厂已成定局。”
这是柳东盛第一次敞开心扉倾吐内心的想法,但是对于这些工人们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们抗争的唯一动力就是守护工厂,期望有一天能够重新运转起来。
现在,他们的领头人亲口破灭掉了这个希望。职工们的情绪立时就激动了起来,有人说森海想套我们的地皮那是做梦!也有人说大不了鱼死网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吵吵嚷嚷的声音当中,还有一个理智的中层干部站起来大声问道:“厂长,照您这么说,下一步就是我们直接下岗滚蛋了?”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柳东盛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基本上就是这样,市里面的大局已定,谁也改变不了,但是下一步怎么安排大家,重新开厂也好,自寻出路也罢,我们到时候再一起商量,不过我想要说的是,现在既然破产已成定局,那么我认为我们没必要在这点上纠缠不清,这只会造成更多无谓的牺牲,我们现在应做的是,全力争取到我们应得的下岗安置费!”
柳东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