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刘铭德的材料给我整出来。”
马史点头,但他没有走,一直等到张云起带着纪灵坐上奔驰,先行离开这块地方,他才转身坐上宋君羡乘坐的那辆车的副驾驶,随后扭头问司机:“去哪家医院?”
司机道:“市一医院。”
马史当着刘铭德的人,直接掏出手机打电话:“刘志,带兄弟们过来,市一医院。另外通知小武,老板有事,现在正在银杉路赶往河东省大院的路上。”
也不知道马史是故意说错还是真不知道张云起的路线,反正司机听得一清二楚,而张云起从银杉路上了湘江中路,转道二里半,最后到了岳麓山东大门的别墅。
张云起没送纪灵回家,因为之前已经打电话给纪重说今晚不过去了,深更半夜的又跑回去,如果宋君羡跟那个港商的事儿要是被纪重知道了,本来跟他毛关系没有,但肯定又要挨批评。
停好车,两人进了门,张云起开了灯,对纪灵说:“这么晚了,困了吧,你先去洗个澡。”
纪灵说好。
张云起也拿了睡衣去二楼自己的卧室洗澡,天气已经慢慢转冷,透过雾气升腾的热水可以看见窗外有朦胧的月光。
洗完澡后,张云起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在客厅里看见纪灵一个人坐在前庭的观景台上,她穿着纯白色衬衣,下身是超短的黑色短裤,两条又细又白的长腿盘着,刚刚洗完澡不久,短发还冒着微微的湿气,那张精致白皙的脸,在朦胧的月光下,美的叫人窒息。
张云起走了过去,坐在纪灵身边,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他喝了一口啤酒说道:“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纪灵捧着下巴,过了一会儿,忽然说:“对了,你在刘铭德耳边说了什么悄悄话?他怎么突然放了宋君羡?”
张云起道:“我在他耳边说,他打的是市常务徐凯的儿子。”
纪灵呆了一下。
幽静的庭院里忽然就响起了女孩子银铃般的笑声:“就你鬼主意多咯,如果他不信怎么办?”
张云起说道:“他是不太确信,要是真信了,他直接跪在宋君羡面前也不意外,要知道,徐凯手里头卡着城建、土地划拨、旧城改造的权力,就是这些地产开发商的亲爹。”
纪灵侧头:“既然不太信,为什么还要放宋君羡走,还赔医药费和道歉?”
“这就是这个的作用了。”张云起晃了晃手里的奔驰车钥匙:“这年头开的起这个的非富即贵,他一个外来商人,普通人头上敢作威作福,但碰到身份不一般的,他比内地的商人更懂什么是以和为贵。这种人玩的女人海了去了,就算是不太确信宋君羡是不是徐凯的儿子,也绝对不愿意为了女人得罪市里富豪和官家子弟的,强龙难压地头蛇,在明知道我们身份不明确但绝不普通的情况下,服个软,也是给自己留个回旋的余地。纯粹的商人本色嘛。”
“你打着徐凯的旗号,不怕他找你?”
“他找我好几次了,里津照着江川模式成立了一家市国投空壳公司,他管,但业务还没有搞起来。想跟我谈,我也得找他给我一块工业用地。”张云起喝了口啤酒:“只是我如果参和进去,思路上可能不太一样,可能很难避免和刘铭德这类地产商产生矛盾。”
“你怎么老是得罪人?”
“你知道商鞅为什么被车裂?张居正为什么死后被刨祖坟?”
“为什么?”
“因为改革的本质就是如何做大蛋糕和如何调整利益分配机制。社会上讨论的国退民进也好,国进民退也罢,都是如此。所以改革的过程,就是一个得罪人的过程。但是这个‘人’也分很多种类,第一种类是底层的人民,第二种类是中产阶级,第三种类是富豪商人乃至于当官的。得罪底层小老百姓是最容易最保险的,他们的忍耐力最强,至于商鞅和张居正,他们得罪的主要对象不言而喻,一个被公子虔和世家贵族五马分尸,另一个更惨,被自己的皇帝学生刨坟鞭尸。中国历史上着名改革家结局还算不错的也就王安石了,但也落得个抑郁而终,新党覆灭的凄凉结局。”
纪灵捧着精致的腮帮,静静地听张云起巴拉巴拉说了一大段对她来说不那么容易理解的话后,说:“我可不可以告诉你,我还是听不懂么?”
张云起喝了口啤酒:“可以啊。”
纪灵说:“其实不管我听不听得懂,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去做吧。因为只要你想,就是意义。现在没有车裂,也没有掘坟,你只要活着就行,如果哪天失败了,记得带我回云溪,当个普通的庄稼人,种种地,也一样好。”
张云起笑了笑,搁下啤酒罐,从兜里掏出一块五仁月饼,拆了包装,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纪灵:“中秋节快乐。”
纪灵咬了一口,笑:“好吃。”
顿了顿,她又说:“我可不可以靠在你肩膀上?”
“你以前也靠过的。”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纪灵咬了一口月饼,仰头看了看黑黑的天空,脑袋还是靠在了张云起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