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能舍小家、保大家,拜托各位了,求求各位了。”
老校长沉默了,遥望着远处的荊江大堤老泪纵横。
杨副县长一连深吸了几口气,哽咽着说:“我保证党和政府不会忘记大家的贡献,莪保证党和政府会帮大家重建家园。如果做不到,你们到时候找我,就算这个副县长不干了,我也要帮大家跟上级争取!”
争取有什么,又能争取到什么?
受灾的地方那么多,无家可归的老百姓上万,政府顾得过来吗?
老校长意识到跟杨副县长说这些没用,也意识到上级要不是迫不得已不会下扒口行洪的命令,回头道:“同志们,乡亲们,都走吧,事到如今,我们只能舍小家、保大家。”
“张校长……”
“走走走,都赶紧走,淹我们一个新洲垸,保住荊江大堤、保住江汉平原,保住汉武,值!”
老校长擦干老泪,带头沿着大堤往回走。
他的儿子、儿媳和几个当年的学生犹豫了一下,一步三回头地跟了上去。
穷家难舍,故土难离。
尽管打心眼里舍不得,但堤上群众还是相继跟着老校长挥泪离去。
“谢谢,谢谢大家,谢谢同志们……”
杨副县长看着群众们离去的背影,泣不成声,一个劲儿说谢谢。
从今天开始,包括新洲垸在内的附近几个民垸的老百姓要么去投奔亲戚,要么只能住窝棚,并且不知道要住到什么时候。
许明远、马金涛、陈有仁和小鱼等水上搜救连的官兵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到了,心里难受到极点,好多人都看哭了。
“扒口!”
“是!”M..
杨副县长一声令下,二十几名公安干警一起动手,边挖边流泪,不一会儿,口子就挖开了,洪水沿着刚挖开的口子往垸内奔涌。
许明远清楚地看到,执行挖堤扒口的干警,并没有挖多深,口子挖的也不是很大,好几个干警挖着挖着甚至停下来,扶着铁锹往垸内看去。
不用问都知道,他们是想给垸内那些不愿意走的群众多争取点时间。
然而,洪水像脱缰野马,不但越涌越快,而且正在冲刷溃口两侧的子堤,溃口正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往两边延伸。
没冲毁的子堤也很危险。
许明远不敢再看了,立马举起便携式扬声器喊道:“杨县长,徐局,赶紧上船!”
“哦,谢谢。”
杨副县长反应过来,急忙按预案沿着跳板,在小鱼等人的帮助下,上了应急抢险突击队的挂机船。
跟杨副县长来执行扒口任务的县公安局徐副局长一上船就提醒道:“杨县长,打电话向市防指汇报吧。”
“好的。”杨副县长缓过神,掏出手机没急着打电话,而是转身道:“许教,马连长,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
“谈不上拜托,这是我们的任务。”
“你们什么时候进去?”
许明远探头看了看垸内,凝重地说:“现在垸内的水位不够深,我们可能要再等半个小时。”
……
都已经严防死守了一个多月,结果还是没守住,今天要扒口行洪的民垸多达十几个,其中有三个民垸陵海预备役营还去抢护过大堤。
韩渝虽然不在挖堤扒口现场,但心里一样难受。
他看着余副主任地上的电话记录,五味杂陈:“早知道要扒口行洪,为什么要等到今天?就算一定要扒口行洪,为什么不早点下决心。
如果早下决心,就能给垸内的群众多一点准备的时间,尽可能减少一点经济损失。甚至可以把之前花掉的那上亿防汛经费用在安置背井离乡的群众身上。”
徐工能理解韩渝的心情,看着几乎要漫上子堤的洪水,无奈地说:“席工早在一个月前就建议弃守部分洲滩民垸,把防汛力量和抢险物资用在确保长江干堤上。
其实地方政府领导心里一样知道,但他们心存侥幸,总想着雨不可能天天这么下,想着不会再有洪峰。并且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如果我是领导,我一样下不了这个决心。”
决策有问题。
确切地说是历史遗留问题。
韩渝很清楚再说那些无济于事,转身走到水域图前,紧锁着眉头说:“徐工,麻烦你件事。”
“什么事?”
“好多群众不是转移到大堤上了么,你等会儿打电话问问防指,群众主要聚集在哪些堤段,然后在水域图上标注出来。”
“韩书记,你担心那些堤段不安全?”
“这次洪峰比前三次凶猛,谁敢保证大堤不会垮,先标注出来,真要是有事,我们能及时救援。”
韩渝深吸口气,接着道:“再就是成千上万群众聚集在大堤上,吃水肯定是个问题。我们帮不上大忙,但至少可以提供干净的饮用水。”
每逢大灾就要防大疫。
不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