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渝头大了,一口气爬上大堤,低声问:“姚工,我是看外科的,不会治这种内科病。你是内科专家,你说说现在怎么弄?”
“我算什么内科专家,现在的情况确实很棘手,我估计徐工过来也没什么好办法。”
“韩书记,要不我们再下去摸摸。”
“李队长,你们的体力消耗太大,水流又越来越急,再下水太危险,并且再下水估计也摸不出什么。”
来自陵海开发区水下工程公司的老李转身看了看正在001甲板上整理装备的海军潜水员,紧攥着拳头说:“主要是这边的水流太复杂,就算冒泡也看不出来。”
姚立荣掏出手机,低声问:“要不向席工汇报吧。”
“怎么汇报?”
“只能实话实说,你刚才说你是治外科的,我是治内科的,但我们只会治我们能治的病,像这种疑难杂症我们确实治不好。”
“先别急着汇报。”
韩渝回头看看堤下,凝重地说:“我倒不是担心会砸招牌,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都治不好,谁还能治好?如果不赶紧采取措施,任由水带着泥沙不断往堤里涌,安造垸的悲剧很可能会在这儿重演。”
姚立荣放下手机:“要不建议钟市长组织
“我们可以建议,但我们说起来容易,人家做起来却没这么简单。况且水位这么高,堤下的人撤离,堤上的人要不要撤离?这一段干堤要不要继续严防死守?”
“那怎么办?”
“我要是有办法,还能站在这儿!”
“韩书记,实在不行就用土办法。”
韩渝下意识问:“什么土办法?”
姚立荣咬了咬牙,指着堤下的江面说:“我们还剩两千多吨石料,把石料全部运过来投下去!”
两千多吨石料看似挺多,事实上也就两大船,就这么抛下去不顶事。除非运气够好,有石块能堵住漏点。
韩渝沉默了片刻,摇摇头:“我们的任务不只是抢护这一处管涌,那两千多吨石料接下来有大用。如果就这么拉过来往江里抛,相当于地毯式轰炸蚂蚁,而且不一定能把蚂蚁炸死。”
李队长深以为然,抬头道:“就算有石料抛到漏点上也有可能被冲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总不能耗在这儿干瞪眼吧。”
“先上船,开个诸葛亮会议。”
“好吧。”
……
三人乘铁划子回到001上,部队首长和钟副市长就爬上了大堤。
李队长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官,忐忑地问:“韩书记,那位将军是不是担心我们跑?”
“现在顾不上那么多,先办正事。”
“哦。”
“姚工,你最了解情况,你跟大家伙说。”韩渝走进指挥舱打开高频电台,把通话器递了上来。
姚立荣急忙接过通话器,举在嘴边呼叫通讯及电力保障分队。
闫工听到呼叫,立即把高频电台的信号接入对讲机的中继台,尽可能让更多的官兵听到。
“闸口不是正对着江面的,而是建在一条废弃的通江河道口,河口约八十米宽,由于泥沙淤积,旱季闸口和河口部分都会露出水面,面对长江这一边的河滩有高有低,导致水流情况非常复杂,光肉眼能看到的漩涡就有六个……”
韩渝等姚工通报完情况,接过通话器:“同志们,基本上就是这么个情况,管涌口正在不断扩大,带上来的水越来越多,并且越来越浑浊,靠常规的办法已经抢不下来了,堤下有十几万群众,情况紧急,请大家一起开动脑筋,一起想想怎么抢护!”
“修不了围堰?”
“现场不具备抢修围堰的施工条件,而且我们现在也不可能把装备全部拉过来抢修围堰。”
“韩书记,常规办法不行,又找不到漏点,还修不了围堰,连你都没办法,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是啊韩书记,实在不行让地方领导组织群众撤离。”
……
听着官兵们七嘴八舌的回复,韩渝意识到有点为难大家伙儿。
正想着席工在这儿估计一样会抓瞎,电台里突然传来小瓦匠的声音:“韩书记,既然没好办法,那就死马当活马医。”
“说说,怎么个死马当活马医?”
“多钻孔,钻深点。管涌口就在堤脚,肯定能钻到渗水层。”
“小杜,你是说灌浆?”
“浆子里多加点水泥,把灌浆泵的压力调大点,直接往里灌,说不定能堵住呢。”
这是管涌,不是裂缝,就算运气好能把浆子灌进去也会被水带出来。
可现在的情况是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用小瓦匠的话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韩渝权衡了一番,同意道:“行,你赶紧过来。”
杜源没想到韩渝居然真采纳自己的建议,急忙道:“韩书记,我们的钻头不够长,钻不到那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