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船室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高速客轮头等座的旅客也不少,说话一样不方便。
海浪从海平线上滚滚而来,一垄垄的涌向客轮,客轮随之晃动。海浪拍打在码头的礁石上,浪花碎玉似的乱溅开来,远远望去像一簇簇白梅,微雨似的纷落在海水里。
面对此情此景,冯局感慨万千。
再过几个小时就能见着“大鲨鱼”,能想象到随着“大鲨鱼”入列,万里海疆将不再是人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回头看看正在翻看手机的韩向柠,冯局竟有些羡慕,暗暗感慨年轻真好。如果再年轻二十岁,就算没机会指挥“大鲨鱼”,也能看着“大鲨鱼”驰骋海疆。
何局是长江航运公安,不是海运公安,对长江尤其长江中上游水域比较熟悉,这是第一次看到大海。
他又忍不住转身看了看几位海军校官,几乎可以肯定咸鱼被抽调去执行的任务与部队有关。
可咸鱼再能干也只是个会开船会修船的公安干警,并不是海军官兵,又帮上人家什么忙……
还有冯局,原来是海军的副师职干部,但已经转业那么多年,并且先是从港监局调到航务局,再从航务局调到了中远,现在是大型央企的领导,跟老部队又有什么关系?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不想了,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赶那么远路有点累,竟迷迷湖湖睡着了,一觉醒来客轮已抵达泞波小港码头。
提上行李下船,码头上停了好几辆军车。
前来迎接的是一个海军大校,不但认识冯局,而且对冯局很尊敬,一见着冯局就立正敬礼。
跟在东海上船时一样,冯局并没有介绍,跟人家寒暄了几句,就带着何局和韩向柠上了第二辆军车。
警车开道经常能见着,今天竟是军车开道。
一辆闪烁着警灯的军车,引导车队赶到一个海军基地,大门口有荷枪实弹的哨兵,进入营区之后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韩向柠是在部队长大的,明显感觉到这里的气氛很紧张,忍不住问:“冯局,是不是有首长要来这儿检查?”
“嗯。”
“多大的首长?”
冯局笑问道:“柠柠,你见过多大的首长?”
韩向柠想了想,嘻嘻笑道:“我是在部队长大的,我爸我妈以前都是空军。以前的空军首长,我小时候见过好几位。”
“你们空军管理这么松懈,首长去检查你都能见着?”
“我家的宿舍在军招隔壁,只要上级去检查我站门口就能见着。再说我妈是护士,只要有首长去检查工作,我妈都要跟医生一起背着药箱去巡诊。”
部队长大的孩子,有这个见识很正常。
当然,顽皮也很正常。
冯局不由想起一样在部队长大的儿子,笑道:“等会儿你不但能见着海军首长,也能见到总参的首长。”
“总参!”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哦。”
何局听得目瞪口呆,心想难怪韩向柠那么野呢,原来是在空军机场长大的。
这时候,车队缓缓开进营区里的招待所。
两位军官迎了上来,给刚下车的冯局等人敬礼问好。
何局和韩向柠不敢往前凑,一切要服从人家的安排,提上行李先进大堂办理入住。
说是办理入住,不如说是进入海军基地的登记,要出示身份证、工作证,何局的手机和冯局上船时帮咸鱼转交给韩向柠的手机,都要交给人家代为保管。
把行李送进房间,按冯局的交代回大堂集合。
结果回到大堂一看,冯局竟换上了海军的作训服。
“老领导,人都齐了吗?”
“我这边齐了,我这边总共就三个人。”
“那我们先过去。”
“行,到了这儿我们只能听你的。”
“老领导,你这话说的,我们赶紧上车吧。”
负责接待冯局的刘上校邀请三人上考斯特客车,在基地里行驶了大约十分钟,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基地就建在海边,离大海这么近。
刘上校从后排拿来几件救生衣,笑道:“冯局,穿上这个。”
“让我穿这个,有没有搞错?”
“老领导,我知道你水性好,可海上风大,穿上至少能挡点风。”
“行行行,听你的。”
冯局很不情愿地套上救生背心,何局意识到要上船,说了声谢谢,赶紧接过穿上。
韩向柠没怀孕时几乎天天在江上巡逻执法,只要去巡逻执法都要穿救生衣,并不觉得麻烦,麻利地套上,同冯局、何局一起在刘上校的带领下登上一艘巡逻艇。
艇上没外人,冯局没那么多顾忌,从刘上校手中接过望远镜,问道:“离港口多远?”
“三海里,那边的水比较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