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也洇花了好些处。
常阔颇嫌弃:“没出息的臭小子……”
宣安大长公主一进来便听到这声嘀咕,不由放柔了声音问:“是岁安来信?”
“还能有谁。”常阔哼了一声,看似随手
把信纸拍到床边的小几上,大长公主便走上前去,拿起来看。
此刻房中除了二人,就只有关大夫在,作为暗中帮常阔配药多年的医士,他对二人的关系很是“略知一二”。
大长公主看信时,关大夫则替常阔把脉,询问查看伤势恢复情况。
末了,关大夫道:“再有半月,常大将军应当便可试着下床拄拐走动了。”
“拄拐?”常阔问:“往后还丢得掉吗?”
关大夫神情几分迟疑:“在下不敢断言……”
常阔便明白了,倒也豁达:“也罢,一条腿也能用,横竖一把年纪也没几年可活了,凑合着来吧!”
宣安大长公主蹙眉:“大腊月的,说什么晦气话呢。”
不过……她与常阔,也的确不再年轻了啊。
任凭她保养得当,但昨日梳头时,也忽然发现发间不知何时生出了几根白发。
想到这些年来的一切,大长公主垂眸珍视地将手中信纸折叠整齐,如同在料理着多年心绪。
见她站在那里不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和以往很是不同,常阔便主动说起岁宁年前不归之事。
末了,常阔似浑不在意地道:“这个年节过的,儿女都不在跟前……如此也好,一个人养伤,倒是清净得很!”
关大夫在心中啧了一声,好一个故作坚强啊。
偏偏他家大长公主殿下很吃这一套——
“孩子们自有事忙,赶不回来也是正常。”大长公主道:“大不了我和李潼留下陪你过年就是了。”
常阔微有些意外地转头看向她,这女人,今日怎这般好相处?竟然主动开口要留下?
大长公主挑眉:“怎么,不乐意招待?”
常阔:“……偌大一个刺史府,还少你们两双筷子,两盆饺子么!”
“当谁都跟你一样呢,我们吃饺子可不用盆。”大长公主撇了撇嘴,但嘴角也有笑意溢出。
常阔:“那回头给你们打俩金碗总成了吧!”
大长公主瞋他一眼。
关大夫很是稀奇地瞧了瞧气氛融洽的二人,见自家殿下转头扫来视线,立即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并装作很忙的样子转头欣赏身侧屏风,满意点头——啧啧,这屏风可真够屏风的啊。
……
腊月里的幽州,夜中寒风呼啸。
驻扎在避风山脚下的军营中,随处燃着的火把与柴堆,驱散着些许刺骨寒意。
身披玄策军甲胄的常岁安走进主帅帐中,抱拳行礼:“大都督!”
盘坐于案后查看军报的青年抬首,一双眸子恰如此时帐外悬挂天穹之上的冬日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