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是打算直接全都换上自己的人了?
众人心思各异时,只听那道清亮的声音道:“如今朝廷事务繁忙,各处人才皆十分紧缺,与其伸手同朝廷分讨本就不富余的人才,倒不如我们自己来发掘选用——”
那年少的刺史大人向他们道:“明日,我会令人列出条件,先在江都城中张榜求才。”
众人听得一怔,张榜求才?
紧接着,又听那道声音道:“凡符合条件者,诸位也尽可大力举荐。只要是可用之人,待经过统一考核之后,我皆会留用。”
此言出,大多官员的神情皆有了变化。
他们也都可以举荐?
常岁宁自然知晓,她这么做,势必也会给这些人塞人的机会,但同样是塞,与其让京师那些看不到的人来塞,她何不卖眼前这些官员一个人情呢?
她要这些人用心办事,想要得人心,适当地将好处分出去,永远是最实际的诚意。
如今的江都遍体鳞伤,她要先将这些官员拧成一股绳,他们大可以将这片土地当作他们的权力场,但前提是先医好它。
当然,这些人当中必然会有其它阵营的人,甚至也不缺那位陛下的耳目,但时局变幻之下,谁又能说得准,来日一定不会变成她筐里的瓜呢?
变不成她的瓜也无妨,如今既长在她的地盘上,若实在不听话,又生出伤民的利刺来,她选个良辰吉日砍了拔了便是。
且经他们举荐上来的人才,待筛选之后,她也会亲自审核,此中分寸,她会把握好平衡之道的。
见气氛顺理成章地活了起来,常岁宁才往下道:“特殊时局当有特殊治理之策,如今的扬州百废俱兴,当不拘一格选拔人才。江都不可损于倭寇之手,亦不能毁于内政之患。”
众人看过去,那少女的声音清明有力,说话间,眉眼间全无稚嫩儿戏之色,或又因这身刺史官袍有着天然的威严,此刻竟叫她看起来像是久居庙堂官场之人。
有官员不自觉收起了轻视之心。
也有人仍认为她天真好愚弄,顺着她方才那句“诸位也尽可大力举荐”,已开始琢磨着要举荐身边哪些人。
但常岁宁并未打算就此放人,方才那句话,倒像是先扔了一块热腾腾的诱人大饼上桌,让场子热了起来之后,才开始真正进入正题——
有官员留意到,刺史大人身边的那位“女史”,已开始铺纸研磨。
接下来,这位刺史大人从城防,粮田,城中商户经营现状,再到流民迁回的计划等等……
她根据问题的职务归属,清晰地定位到他们每个人身上,先询问对答,再集思商榷,再到摊派任务,可谓一气呵成。
这些事务繁杂至极,可坐在上首的那个少女始终条理清晰。
当然,她于地方政务的细微处也会有不明白的地方,但她会坦诚地说明自己的不懂不足,而经过他们的解释提醒之后,她却能做到很快领会,并且融会贯通,丝毫没有卡壳之感。
她从始至终并无威慑之言,也不曾刻意显露过什么武将威仪,只坐在那里认认真真与他们商议分派差事……但只这些,便足够叫人瞠目了。
众人心中皆觉惊诧,大半日下来,几乎无人再去轻视那个少女。
是的……他们已经在此处呆了大半日了!
本来打算迎接一下新任刺史就走人的,结果谁知怎么都走不掉了……
起初他们抱着观望检验之心对待这位新任刺史,可现如今……他们却好似成了被先生考校功课的学生!
来之前,他们设想过许多可能,却唯独不曾料到如此局面!
中间有下人送来了茶水和吃食,这位刺史大人怕他们饭后困倦,又使人打来了冰凉的井水,以作他们洗脸醒神之用……甚至有人怀疑,若他们再敢表现出困倦之色,对方未必做不出头悬梁锥刺股的恶举来!
常岁宁的想法很简单:“今日来都来了,一次多理一些,也能少跑几趟,到底诸位的腿脚也是腿脚嘛。”
——这就是她一次往死里用他们的理由吗?!
众官员强压下被人当驴使的愤怒,毕竟桌子上还摆着“饼”呢……为了来日方便举荐亲信,今次便当一回驴罢……他们不当,且有的是人想当!
如此,直至申时末,常岁宁才总算放了人。
众人离开时,手中都多了一份见面礼,人均好几斤地抱着——都是现场粗理出来的公务草稿。
这些且是摸得着的,摸不见的还有好些,无论官职高低,常岁宁皆使他们以“如何更快更好地重建扬州”为题,每人写一篇见解策论出来,不少于三千字,最迟五日后交给她。
众官员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和沙哑的嗓音回到家中,在家中焦急等待的家眷们大松一口气——迟迟不见人归,又听说那位新任刺史是个惹不得的……原本还以为人回不来了呢!
……
常岁宁也累得不轻,她离开前厅后,伸了个懒腰,才在王长史的陪同下将这座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