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而已。”
“父王,您梦得也太神了些……”守在榻边的一名少年惊讶道:“方才有人来报,西面的淮南道大军向洛阳方向又进了五十里!”
范阳王刚松下的那口气猛地又被提了起来:“……什么!”
五十里?
竟比他梦中还多添了二十里!
“常岁宁这是要打来了?!”范阳王掀起被子走下榻来,少年忙替他披衣。
范阳王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父王您别急,段将军已经在应对了。”少年人道:“且就算打起来,一时半刻也打不进洛阳城来,咱们等段将军的消息就是了。”
“你倒是万事不上心,火烧屁股了你且得先烤个红薯,脑子里的弦比八十岁老叟的裤腰还要松上几分!”李复在少年头上敲了几下,没好气地问:“你来此处作甚?”
“儿子不是一个人来的。”少年人道:“崔六郎也在外头呢,他想见父王一面。”
这少年人名唤李昀,这些时日与崔琅往来甚密,这源于二人拥有着同一个高雅爱好:斗蛐蛐。
范阳王听到崔琅的名号就心烦,派不上用场不说,还特别擅长花他的钱,那崔家三十名子弟的花销俨然要赶上他一万士兵的军饷了!
范阳王下意识地就摆手拒绝:“去去去,让他回去。”
然而这时,帘外已有崔琅的声音响起:“王爷这是醒了?”
李昀赶忙应答:“醒了醒了!你快进来!”
得了这句邀请,崔琅十分自来熟地走了进来,朝着范阳王咧嘴笑着施礼。
范阳王对外一直打造着礼待崔家子弟的形象,因此崔琅出入洛阳宫苑并不受阻,更何况有李昀陪同在侧。
“崔六郎,你快坐。”李昀热情地替自家父王招待起来。
崔琅便果真不客气地在小几旁的椅子里坐了下去,李昀在另一侧坐下,并狗腿地替崔琅剥起了松子。
披着外袍的范阳王坐在榻边,见状哼笑了一声,他原还笑话自家小子脑子里的弦松得厉害,没想到崔家这个竟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要么说臭味相投呢。
“崔六郎为何事要见本王啊。”范阳王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水,问了崔琅一句。
崔琅不答反问:“近日王爷忧心否?”
范阳王喝了几口茶,闻言掀起眼皮子看向崔琅,很诚实地道:“本王就差命悬一线了,你道本王忧心否?”
“那正是了。”崔琅一笑,拱手道:“在下便是为替王爷解忧献策而来。”
李昀听得很是意外,崔六郎此行竟是为了正事?崔六郎竟然也有正事?
范阳王将茶盏放下,叹道:“这策崔六郎即便敢献,本王却未必敢用啊。”
虽只字未提嫌弃,却字字皆是嫌弃。
“王爷至少先听一听嘛。”崔琅说着,将身子往范阳王的方向探了探,略压低声音道:“此法甚是简单,王爷只需杀一人即可。”
“哦,杀谁?”范阳王漫不经心地问。
崔琅:“段士昂段将军。”
范阳王看向他。
李昀在旁瞪大了眼睛,正要说话时,只见父王摆了摆手,房中的两名侍女便躬身退了出去。
“你要本王杀段将军——”范阳王好笑地看着崔琅:“好向那常岁宁认降?”
崔琅不置可否一笑。
“且不说本王即便这么做,也未必就能保住性命,朝廷也未必就愿意轻恕本王……”范阳王似乎不解地道:“单说此时局面,本王若是撤去,便尚有生路在,为何就要自断臂膀求生呢?”
崔琅笑着道:“可是有段将军在,这大军去留,王爷您说了怕是不算啊——”
范阳军的兵权,十中之九是被段士昂捏在手中的。
崔琅接着道:“万一段将军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撤去,从未想过要给王爷留生路呢?”
范阳王哈哈笑了一阵,才道:“士昂与我一损俱损,他有何缘由要断我生路?”
崔琅:“王爷就这般笃定段将军待您一定忠心耿耿?”
“原是非亲非故,士昂待我有几分忠心,我心中自然有数。”范阳王理了理胡须,笑呵呵地道:“可大业一日未成,他便要保我一日安稳……本王需要他,他又何尝不需要本王呢。”
崔琅眼中闪动着些许意外之色,但未妨碍他往下继续说道:“可若段将军真正想要扶持的,实则另有他人呢?”
“哦?”范阳王似来了兴致:“何人?”
四目相视间,崔琅道:“益州荣王。”
范阳王抬了抬略稀疏的眉毛:“李隐?”
他的神情看不出信还是不信。
“您想啊……”崔琅依旧拿闲聊的语气道:“他另有效忠之人,恨不能拿您和范阳军的命来牵制朝廷兵力,好为荣王铺路呢,又怎会为顾及您的安危而选择北退?”
“这样说,倒是有那么些道理……”范阳王扶着双膝自榻边站起身来:“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