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吃苦,且待人坦率真诚,身上自有一股平易近人之气,无形中便很得人心。
待崔璟对着沙盘剖析罢当下战局与地形,常岁安认真听罢之后,又提了几处疑问,崔璟皆耐心答了。
末了,常岁安道:“蓟州距幽州虽不过一百余里,但这条路上多为冰雪覆盖,再有十多日便是年节了,年前他们应当不敢贸然动兵。”
崔璟:“常理如此,但不可大意。”
常岁安正色点头,而后犹豫片刻,才试着道:“大都督,宁宁此刻人在东罗,想来年前是不回江都了,我想……”
“想去东罗吗?”
“不,不是!”常岁安连忙摇头,大战当前,他岂是那种擅离职守不分轻重之人?
“我想着,近日可有人去往东面查探?若是有,能不能使人送一封信去东罗,以便赶在年节前送到宁宁手中……若是不便,也不妨事的!”
崔璟没有过多犹豫,便点了头。
此地不同于北境,送信者去往东罗,要避开康定山耳目范围,若为一封信单独跑一趟,或有些劳兵伤人之嫌——知崔璟向来爱惜麾下兵士,这也是常岁安犹犹豫豫的原因所在。
但虞副将等人恰要去往东罗附近,送信便成了顺带之事,自无不可。
见崔璟答应,常岁安欣喜过望。
虽仍隔着渤海,但他已经很久不曾离妹妹这般近了,他也已有至少四五个月,不曾与妹妹有过书信往来了!
“回去写信吧,天亮之前送来即可。”
崔璟话音刚落,便见常岁安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来。
常岁安“嘿”地一笑:“前几日就写好了!”
崔璟将那封信接过,只觉此一封信厚度可观。
常岁安这封信,足有满满五张信纸,花了足足三日才写完,且每日写信时的情绪都不相同。
一张哭着写阿爹受伤之事;一张激动地写妹妹大捷;一张认真诉说自己数月来的近况;一张带着沉甸甸的思念,还有一张,则尽在表达对崔大都督的崇敬及感激之情。
此刻,见崔大都督看着自己那厚度惊人的信笺,常岁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赧然道:“属下的废话多了些……”
崔璟:“……还好。”
常岁安离开后,崔璟也提笔写信。
同方才给魏叔易回信时不同,他换了只上好的笔,甚至认真挑了几张剪裁最为整齐的信纸。
他和很多人一样,提笔之初,也祝贺了常岁宁抗倭大捷之事。
但他又和很多人不一样,他不单与常岁宁同喜,更多的是忧虑常岁宁战后的疲惫,他能够感同身受,此疲不仅只在其外,更在其心。
他未有直言宽慰,无用的宽慰之言只会勾起更多悲沉情绪,他只是道——
隆冬之际,一岁将终,乃万物敛藏之时。卿今岁屡建奇勋,值此寒冬,亦当敛藏己心己力,安心饮食休养,多闻和愈之乐章,常许神思放空,且作冬眠,以待来年春日至,再与万物一同昭苏蓬勃。】
另起一行,又与她道,天地浩瀚,山河飘摇,但他与她同在,他纵无值得一提的过人之处,但有他隔海驻守幽州,她即不必忧心此处战事,他会守好幽州,也会早日拿回蓟州与营州二地。
末尾处,思及她上次来信中,曾以令安相称,青年原本清贵冷冽的眉眼又柔和几分,提笔认真缀下崔令安】三字。
崔璟搁下笔,将信纸认真折叠,放入信封,亲自封好之后,虞副将入帐内求见:“大都督,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只待天亮动身!”
“严冬行路不易,此行务必谨慎。”
虞副将正色应下:“是,请大都督放心!”
崔璟:“另外,到时可将这两封信交给他们,让他们带去东罗,转交给常刺史。”
虞副将眼睛一亮,连忙上前接过。
崔璟此一封信,虽不比常岁安那封来得厚实,但也不可小觑,虞副将捧着这两封信离开时,只觉这也就是让人送信了,倘若换只信鸽,怕是累死也驮不动的,至少也得雇个秃鹫飞鹰什么的。
……
因知大盛派遣使者前来,为保证使者冬日赶路时间充裕,金承远的登基日期,经东罗官员再三商议后,最终在几个日子里,择定了最晚的那一日——腊月廿八,已近大盛年节。
时间很快来到腊月廿二,距金承远登基之日,仅剩下六日时间,却仍然没有大盛使者抵达的消息。
东罗官员难免有些着急了。
一应登基事宜早已完备,只等大盛使节了。
若是使者们无法及时赶到,新王的登基大典,已经昭告东罗上下,总也不好再往后延了,但如此一来,他们又恐大盛会觉得东罗有怠慢轻视之嫌。
没法子,谁让他们那位天杀的短命新王有错在先呢。
同时,东罗众官员也很担忧这群使者中途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变故,靺鞨和那康定山造反之事,波及范围极广。
而一国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