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目光笃然:“可下官,想知道答案。”
卫瑾瑜抬头,望着悬在空中的一弯冷月,道:“很多年前,有一名书生,在大理寺门前对着老翁的尸体感叹了一句‘杯中膏腴,生民血泪’,险些被巡街的武侯缉捕,后来,这名书生将这句话写进了自己的文章里,那篇文章风靡上京,人人传颂。这个答案,甘县令可还满意?”
甘宁倏一愣。
思绪不由回转到数年前那个冷月夜,悲愤的自己,凶神恶煞的士兵,长街上偶尔经过的马车。
为了躲避官兵,他急中生智,躲进了马车里。车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榻上躺着一个虚弱苍白的少年,赶车的护卫要驱赶他下车,那少年说了句:“让他留下吧。”
甘宁动容道:“大人难道就是——”
卫瑾瑜淡淡一笑。
“本官说了,许多事,不必寻根究底。”
“甘县令这些年在青州的所行所为,足以证明,本官没有看错人。”
语罢,卫瑾瑜便转身往月洞门内走了。
甘宁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直到夏柏阳走了过来。
“怀之,你这是?”
甘宁回过神,说没事,看着步履匆忙的夏柏阳:“大人这是?”
夏柏阳自然是要去安排二位神仙就寝的事,被甘宁及时拉住。
“你拦我作甚?”夏柏阳不解。
甘宁无奈摇头。
“大人难得还没看出来么?”
“看出来什么?”
“……”
甘宁淡定道:“没什么,下官继续陪大人喝两杯吧,其他事,下官去安排。”
谢琅抱臂在廊下等着。
见卫瑾瑜过来,立刻松开手起身,问:“甘宁寻你何事?”
“一些陈年旧事。”
卫瑾瑜把事情简单讲了一遍。
谢琅意外:“没想到,你们之间还有这样的际遇。”
卫瑾瑜笑了笑。
“大约是天意,让我种下这点善因,给你揽下这般优秀的人才。”
两人牵着手往回走。
春□□近,青州夜里虽还清寒,却也没有那么彻骨的冷了。难道有如此悠闲放松的时候,卫瑾瑜看谢琅忽然沉默不说话,问:“你有心事?”
谢琅便坦诚道:“是有一些。方才听到你说起以前的事,有件事,我其实一直想问你。”
“何事?”
卫瑾瑜神色轻松。
大约是因为饮了酒,那一双乌眸格外清透明亮。
谢琅道:“我想多了解关于你的事,比如,你与韩莳芳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自然,你若不想说,也没关系。”
“我只是觉得,许多事,我知道的太少,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夜风迎面吹来。
卫瑾瑜神色如常,道:“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韩莳芳与我父亲有些私交,我父亲任凤阁大学士时,韩莳芳恰好担任凤阁行走一职,后来父亲出事,我搬进了宫中居住,韩莳芳则升任次辅。有一日,他找到了我,说他是父亲好友,之所以假意投靠卫悯,是为了给我父亲和那些冤死的忠良报仇。他还说,他愿意教我读书,代替父亲照顾我。”
“所以,你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帮他做事。”
卫瑾瑜摇头。
“起初并没有。最开始,他只是定期来找我,教授我诗书学问,给我布置课业,对待我很严厉,但也很好。后来我回卫氏受教,我的课业,也开始归卫氏管,他才提出,想让我帮他一起,给父亲报仇。”
谢琅:“这么说,你也算是他的半个弟子?”
卫瑾瑜摇头。
“不,我不是他的弟子。”
“他真正看重的弟子,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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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请坐,不必多礼。”
卫瑾瑜一笑,看向谢琅:“打仗的事我不懂,便由世子来说吧。”
谢琅点头。
直入正题:“西京四城虽已收复,但被狄人占领十年,衙署尽废。夏大人治理青州多年,为官经验丰富,眼下西京四城急缺能干实事的干吏,将衙门里的一应公务支应起来,维持基本的秩序稳定,我希望,夏大人能从青州挑选一批人才,送往西京,供我驱使。人数不一定很多,但一定要精明强干。”
“而且,西京眼下尚是满目疮痍,百废待兴,比青州尚不如,我恐怕也开不起太高的薪俸。”
夏柏阳想了想,道:“世子的顾虑我明白,眼下朝廷对西京收复之事态度不明,一般府吏恐怕不愿意去西京当差。不过,青州府和各县府衙里,不乏祖籍在西京之人,我想,可以先试着游说他们。另外,我还有一些交好的老友,因为对朝廷失望,都已辞官归乡,他们当中,不乏热血尚存、心怀百姓
之人,我可以试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