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一怔。
忍不住道:“此战艰险,公子辛苦筹谋来到青州,不等一个结果,再回去么?”
卫瑾瑜望着远处道:“粮草充足,将士归心,我有信心,他能打赢这一仗。”
“回上京,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明棠:“属下只是觉得,公子出京一趟不易,下回再过来,不知何年何月了。就这般回去,实在可惜。”
卫瑾瑜淡淡一笑。
“只要想来,总有机会,再说,只要他平安无事,我来与不来,并不重要。”
“闲话莫多说,收拾东西吧。”
明棠应是。
当日夜里,卫瑾瑜再次召见夏柏阳与甘宁二人,叙了许久话,次日一早,便启程回上京。夏柏阳照旧带着青州府官员相送。
越往东行,春意越浓。
行途寂寥,除了关注西京情况,其余时间,卫瑾瑜都待在马车里伏案而书。
等马车终于抵达上京城门,卫瑾瑜也恰好赶上上京第二场春雨。
明棠骑马随行,进城后,隔着车帘问:“公子回府还是去凤阁?”
卫瑾瑜道:“去顾府。”
明棠一愣,看了眼天色,迟疑问:“公子确定要现在过去么?”
“对,直接转道。”
卫瑾瑜奉命巡视青州,回京后,先去拜见顾凌洲这位恩师也很正常,明棠只能应是,让随行锦衣卫先回北镇抚复命,自己亲自驾车,转道前往顾府。
到了顾府大门前,卫瑾瑜下车,让明棠在府外等着,自己上前找门房通禀。
不多时,顾忠便提袍从府内出来。
见到卫瑾瑜,顾忠拱手,目中一片欣悦,笑道:“公子奉命出巡青州,一路奔波,怎么不先回府休息。”
卫瑾瑜道:“理应先来拜见师父,师父可在府中?”
顾忠顿了顿,道:“在是在,不过,阁老正在会客,眼下恐怕无暇见公子。公子不若先回去。”
卫瑾瑜一笑,道:“无妨,我等片刻便是。”
“这……”
顾忠面露难色,不由叹口气:“公子何苦如此。”
卫瑾瑜神色如常,道:“我知道,因为之前的事,师父不愿见我,只是,礼节不可废,阁老既已收我入门,瑾瑜身为弟子,理应侍师以礼。”
顾忠心情复杂点头:“公子既心意已决,老奴不好说什么,可阁老的脾气,公子也是知道的。阁老当初肯力排众议,收公子入门,定是极为赏识公子的,眼下正在气头上,公子何不先避避。天冷风寒,来日方长,公子切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知道,多谢阿翁。”
顾忠叹口气,知道多说无用,转身回府去了。
明棠从马车上下来,走到近前,打开伞,替卫瑾瑜遮住雨,不掩心疼道:“公子明知道会碰壁,为何还要过来呢?出京前,公子前来拜别,顾阁老就没见公子,可见仍
对之前的事余怒未消。”
卫瑾瑜抬眼看着眼前坐落在雨幕中的庄严府邸,眸色甚是平静,道:“他毕竟是我恩师,且并未将我逐出师门,我外出归来,理应过来问安。况且,之前的事,的确是我为谋求职位,不择手段不仁不义在先,违背了他的教导和意志,他迁怒于我很正常。”
明棠担忧问:“若阁老还是不肯见公子呢?”
卫瑾瑜没有说话,因府内忽然有了动静,接着一道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身二品锦鸡官服,怀中抱着几本书册,竟是苏文卿。
二人目光隔空对上,苏文卿缓缓步下,道:“凤阁派卫大人去青州,是劝逆犯回朝,怎么就卫大人一个人回来了?听闻逆犯公然抗旨,还在继续往西推进战事,卫大人打算如何向凤阁和陛下交差呢?”
卫瑾瑜一笑。
“霍烈率大军反攻敦城,苏尚书的意思是,朝廷应该不管不顾,任由敦城重新落入狄人之手么?还是说,苏尚书想让天下人指着陛下的脊梁骨骂?”
“另外,本官要提醒苏尚书一句,你失言了。你口中的‘逆犯’,收复失地有功,如今已是圣上御笔钦封的平西侯。苏尚书一口一个逆犯,是对圣上的封赏有意见么?”
苏文卿眼底一片冰寒。
冷笑一声,道:“卫大人口舌伶俐,人人皆知。”
“可圣上也不是傻子,你真当这样的把戏,能瞒过圣上耳目么?卫大人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与圣上交代吧。”
苏文卿说完,施施然要离开。
卫瑾瑜忽道:“论讨巧卖乖,我自然无法与苏尚书相比。”
“苏尚书贵为一部尚书,每日纡尊降贵,来这顾府请教学问,无非是想续前世未了的师生情谊而已。我倒是好奇,一个是授业恩师,一个是你念念不忘的传道恩师,两位恩师,究竟哪一位恩师,在你苏尚书心中的分量更重一些?”
苏文卿脚步倏地一顿,慢慢转过头。
看向卫瑾瑜的目光,起初意外,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