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控制不住的抽噎。
她猛的转头,半身都沾着灰和血的谢三郎就立在身后,对她弯唇而笑。
“三郎!”罗纨之不敢置信,用力擦去模糊视线的眼泪,唇瓣惊颤,声音也尤为委屈,“…
…你、你还活着?”
谢昀走上前,在她担心前又解释道:“不但活着,还好端端的,什么事也没有,身上的血也是别人的。”
罗纨之把他上下扫视了一遍,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傻傻看着他,可看着他淡定从容的表情,她的脸色也逐渐从大喜过望转为喜怒交加。
谢昀略有些遗憾道:“因为我还活着,也没有受伤,所以就没有奖励了吗?”
罗纨之猛地抽了口气,大落大起之后就是火从心底起,恨不得拍桌而起。
“三郎觉得这样以身涉险,让人牵肠挂肚很好玩吗?!”
谢昀看着她气得冒火的双眼,立刻颔首,“我有错。”
罗纨之顿时张口结舌,声音宛若忽然被冻住了,在喉咙里半晌都吐不出来,许久后才问:“错什么了?”
“错在让你不信我有能力可以平安回来,所以让你牵肠挂肚,担心了。”
罗纨之呼吸为之一轻,随后又气急败坏反口道:“谁牵肠挂肚了,谁担心了,我一点也不担心!”
“你若是不担心,千辛万苦带着人到这里做什么?”
罗纨之身后一干游侠还抱着手臂看戏,谁也没有挪开,闻言还齐齐点头。
这显得罗纨之再多的解释也是空白无力:“我……”
谢昀眉眼俱弯,生生在那张血腥可怖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虽然让你担心了我很抱歉,但是你担心我,我又很高兴。”
罗纨之实在恼,转身快步朝外走去,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马上离开这地方、这郎君十万八千里。
但谢昀一步一趋,还紧跟在她后面。
即便后背没有生出眼睛,罗纨之也知道谢昀肯定还在笑。
她走出十几步,又猛地回过身,突然拽住谢昀的袖子,哽咽道:“以后不要再擅自做这样危险的事了,可不可以?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我会赚很多的钱,也足够给你打黄檀木的床,所以不需要你再以身涉险……”
谢昀静默片刻,握住她微颤的小手,轻轻回道:“好,我都听你的。”
罗纨之目光落在被他握住的手,心口上的巨石好像终于挪了去。
她想,若是日后能够一直平平静静,也未尝不可。!
带领他们的那几个男子,每一个都勇猛无比,不但自己冲在最前面先砍翻迎击上前的山匪,打乱对方的阵型,还能够适时提醒他们或包剿或退让,灵活应变各种情况。
守备军跟着王将军一路憋屈,此刻换了领队就像是开了锋的刀,后边的普通百
姓虽然不能充当主力,也被这势如破竹的氛围影响,个个气势汹汹,齐心协力把山匪打趴。
一个不够,三五个一起上,即便长得五大三粗的山匪也抵挡不住四面八方的拳脚棍棒。
黑烟腾空而起,冲杀声此起彼伏。
混乱中,谢昀带着霍十郎,一路尾随山寨二当家来到一处山洞。
爬满藤蔓的洞口外面堆积了许多白骨。
几只龇着利齿,垂着口水的红毛豺狼站了起来,目送战战兢兢的二当家进入山洞。
“就是这些畜生!”霍十郎一手压着刀,另一只手去掏荷包里准备好的药,冷笑:“可算让我找到了!”
谢昀拉了拉手套,从地上拔起自己的长剑,道了句:“仔细轻重,里面的胡人别不小心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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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浓烟即便在百里外都能看得清楚,安南城自然也发现了山寨里的变故。
这时罗纨之带着一队重金请来的游侠也来到山脚下。
游侠们谨慎,正与几名猎户商量上山的路线。
因为这座山被山匪霸占有七八年,猎户们许多年不曾上过山,只能东拼西凑出大概的地形。
罗纨之在旁边干着急,也不敢催促。
人命关天的事情,倘若他们这伙人因为轻率在山林里迷路,遇上危险,那她责无旁贷。
在等待的期间,她只能在心里祈祷,谢昀一定要平安无事。
她刚重复了第十遍时,林口忽然有了动静。
起初是几只梅花鹿和一群野兔争先恐后地逃窜出来,不多会后面跟出几张又脏又花的笑脸。
他们一从林子出来,就迎上几双惊讶的眼睛。
于是也不顾被火燎得衣衫褴褛以及面上狼狈,就高举手里的战利品——山匪的佩刀,大声嚷道:“看啊!我们胜啦!——”
他们的声音传到风中,引起后边源源不断地呼应,“我们胜啦!胜啦!”
随着一个个人兴高采烈跑出来。
罗纨之心跳不断加剧。
既然是胜了,那谢昀也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