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绝非危言耸听,北胡对大晋的威胁从未停止,只不过更多的人选择麻痹自己罢了。
一些清醒的人却时常处于忧虑当中,所以在桌的几人说到了这个话题,不约而同露出了后怕的神情。
“也不知那谢三郎究竟去了何处啊?”有人叹气道。
罗纨之收回视线,看向隔桌而坐的郎君,不由神情萎靡,像被霜打过的茄子。
“怎么了?”谢昀目光温和,仿佛没有听见隔壁桌上几人对他的议论。
他们无论是崇拜还是唾弃,话里话外的那个谢三郎都是可以呼风唤雨的谢家宗子。
可当真正的谢三郎坐在旁边,他们却无人能够认出。
“没什么。”罗纨之藏住自己的难过,这时外面侍卫对她示意,她便起身道:“三郎在这里歇一会,我约了人先走,晚些若我没有回来,你就自行回去吧。”
这次是几个商行之间的聚会,都没有带管事出席,罗纨之也不好搞特殊。
反正这样的场合她早已习惯,不再是那个连在人前说话都会怯场的女郎。
她的袖子刚拂过桌面,就被谢昀抓在手心,将她离开的动作骤然拽停。
“我如今算是很能明白你的感受了。”
他没头没脑的话让罗纨之如坠雾中,不禁问:“什么感受?”
“你好似随时可以抽身离开,独独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用负责也不必回头,多我少我也没有分别。”
罗纨之一愣,莫名道:“……我只是去个应酬。”
谢昀弯了唇角,望着她问:“那你不会不管我吧?”!
虽然是女郎,但她有实力又有口碑,再加上以理服人,也不软弱退让,生意自然做得顺利。
与此同时,谢昀的宅子从里到外也一天天丰富起来,里面桌椅博古架、琴桌博山炉,外面桃树木樨花,一件件搬进去,一棵棵栽下去。
很快就像模像样,是个相当舒适的居所了。
就连罗纨之都忍不住比较起来,她这个“管事”住的比东家还好到底是为什么啊!
“罗娘子真要介意的话,何不如搬过去?我看郎君一个人住好宅子也挺闷闷不乐的……”霍十郎自己离经叛道也罢了,还在罗纨之面前吹这样的邪风,被孙媪听到了,直接赏了一根迎面而来的擀面杖,让他休要教坏她的女郎。
霍十郎的建议不可取,但是他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因为谢昀“闷闷不乐”的样子,她也撞到过几回。
仿佛还在忧心什么事,眉间有挥之不去的阴云。
她是见过他在云端光芒万丈的样子,能够体会到他的落差非同小可。
这里再好,也无法和他的扶光院相提并论
心里那个失意的窟窿或许是用再多的钱帛都填不满。
因为他失去的不但是荣华富贵的生活,还有搅弄风云的权力。
他二十来年的努力,荡为寒烟,不复存在。
可是,虽然截然不同,但这样的生活也有可取的地方吧。
没有尔虞我诈,没有你死我活,每日只是为了生活,晨起而作,日落而息,一眼能看到头的简单、平和。
在新栽的桃树下,枝叶被裁剪了大半,犹如被狗啃,枝条都是参差不齐,树叶也只有零零星星几片,更别提什么桃花了。
罗纨之走到谢昀身边,他正仰望树冠出神,听见她的脚步就道:“这树错过了今年的花期,实在可惜……若是在建康,云海台边上就有很好的桃花林看,我还未能与你一起去看过……”
提起建康,两个人各有伤心的地方。
罗纨之
静默片刻,忽而道:
“三郎你也别难过了,大不了……”
“大不了”这三个字一出口,就意味着她心里已经有了动摇,这看似无足轻重的转折就只是在给她自己留下一点微末的颜面。
谢昀回望着她,嗓音略疑,目光却炯炯,“大不了?”
罗纨之一咬牙,心疼万分道:“大不了,日后我养你就好了!”
虽然谢昀要求高,很难养,但是他又不是光吃饭不干活、百无一是的废物!
谢昀先是惊讶,随后又弯起唇角,更是趁机伸手抱住她,“卿卿真好啊。”
罗纨之窘迫极了,用手推他,“都说不许叫我卿卿!”
谢昀没有说话,只是在她耳畔留下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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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地处三州交界,各地商客往来频繁,消息也比别处来得灵通。
成海王扫清障碍,已经择定吉日在建康登基,改年号武元。
由此建康的动乱总算告一段落,常康王身死,谢家只用付出一个谢昀,上下没有半分牵连,而且因为常康王还是新帝的强敌,谢家帮他解决了这个麻烦,又扶持他成功上位,这怎么不算大功一件?
谢家权势煊赫,就如燎原之火。
“武元!武元!我们大晋从未以武问世,这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