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郎先提起斧头,他们也不会激起满腔热血,更不会占堡力争属于他们的合理权利。
这一声尊称,她当得起。
罗纨之放眼望去,人头攒动,一张张脸面朝她,皆拱手作谢。
罗纨之心中汹涌澎湃,抿着唇轻轻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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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纨之和廖叔从坞堡外墙攀了下去,蹭了两手的灰沙。
看了眼天色,已经有些晚了,靠腿走回吉昌说不定天黑透了。
届时里坊闭门,也不好再接映柳出来。
“倘若谢三郎在这里,吉昌镇附近怕已经不‘安全’,映柳说不定也不在越宅了,东家你觉得呢?”
罗纨之站在原地想了想,廖叔这样的猜测很有道理。
倘若谢三郎真的是来抓她的,她在吉昌抖漏了那么多明显线索,足以让她无影遁形。
“要不,我先进镇上看看情况。”廖叔把身上的灰拍了拍,“东家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吧。”
罗纨之点头,她环顾四周,看见不远处有个林子就道:“我看那边的树比较大,我爬上去等你。”
廖叔把鸣镝交给她,“若有变故,当射此鸣镝。”
两人就此分开,罗纨之在林子旁选了一棵大树爬上去,检查了下四周没有虫子,再把香囊里的药粉往周围撒了一圈,便安心闭眼小憩。
叽咕叽咕——
鸟鸣林更深,风吹夜更凉。
罗纨之抱着双臂哆嗦醒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四周唯有月辉淡光。
廖叔他们在吉昌还好吗?
罗纨之发了一会呆,揉了揉空空的肚子。
在坞堡时担心撑不了多少天,每个人分到的吃食都很少,她已经好多天没有吃饱肚子了。
汪汪汪!——
一阵犬吠由远至近,罗纨之刚伸出脑袋,以为是廖叔带着黑斥候,但是一看心先凉了一半。
两名陌生男子牵着两头花白的恶犬,他们手里晃动的灯笼好像野兽幽光闪闪的眼睛。
糟糕。
罗纨之及时收起腿。
但是那恶犬已经昂起脑袋,朝她狂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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坞堡里的人全部撤了出来。
越公还在,却不见他那“外孙女”,还有那位高大面凶的随从。
“走了?”
看来她是知道自己就在坞堡之外,所以才特意避开他的。
谢昀手掌握紧,那处明明已经愈合的伤口此刻隐隐作痛,他长长舒了口气,把闭上的双眼重新睁开,平静道:“人在这附近,去找。”
苍卫和白卫对视了眼,都有心要竞争。
上一次是白字营的人占据上风,不过他们也没有多大功劳,毕竟这人还没见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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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纨之脑袋还晕乎乎,有交谈声传入耳。
“……你们确定就是这个没有跟错人?”
“虽然黑了点,但是小的见她五官端正,大差不差……”
“而且她刚从坞堡出来,谢家那边就开始往四周找,要不是我们动作快,就给他们捷足先登了!”
听见这谈话,罗纨之脑袋更痛了。
她不过安安分分在树上等个人,怎么又遇到这样的事。
上一回她慌乱不已,这一次反而淡定许多,慢慢等脑子里的昏沉消散,才睁开眼睛。
原来这破庙里不止她一人,还有许多抱着双膝却默不作声的女郎。
罗纨之坐起身,搓揉了下酸胀的后脖颈,打量四周。
两边皆有窗,一侧被木板钉了起来,另一边则是声音传来的方向。
至于门口,两只涎着长长口水的花狗正坐在那儿L,目不转睛盯着她们。
罗纨之不怕它们,廖叔教过她很多与恶犬相遇的法子,她当即看中了窗户上一块摇摇欲坠的木板,走过去扳了下来。
这扳开才发现,外面隔着一里路的距离居然就是一条铺着细砂石的官道。
这些歹人也太嚣张了,也不怕有官差经过,把他们一网打尽。
外面正是白天,天空晴朗,她都能看清天上鸟群的翅膀颜色。
罗纨之摸了摸身上,腿上绑着的鸣镝没有被收走。
鸣镝以简弩射出,不但会发出尖锐的声响,还以会燃着顶端的信号烟花。
罗纨之环顾一圈,那些女郎都盯着她的动作,但是没有人出声阻止,她把手放在唇边,示意禁声。
那些女郎也都起了身,配合地点点头。
等了一好阵,外面的歹人都吃饱喝足了罗纨之才听见有马蹄的声音。
从那一阵阵响动中可以判断来者数量还不少。
趁这个机会!
咻、咻、咻——三枚鸣镝射出,飞向天空,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随后砰——砰——砰——天空炸开了三朵明亮的小烟火。
罗纨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