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爱书生!”
谢昀的目光定定凝视着她。
罗纨之受不住这样宛若能剖开人身的锋利视线,率先败下阵来,眼睫垂覆,仰脸就去吻谢三郎的唇。
他没有躲开,也没有回应。
罗纨之越亲越无章法,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
谢昀轻叹了口气,温柔地吻回她的唇,又抹去她的眼泪,但她的眼泪就跟从泉眼里冒出来的一般源源不绝,擦也擦不尽。
“书上的事,何至于让你哭成这样?”
罗纨之无力解释,只能再次低声道:“对不起,三郎……”
正月初七,是为人日。
这一日也是成海王的生辰,成海王在皇城以北的云海台设宴,一些与他相近的官员、权贵都少不了要去祝贺,谢三郎也在应邀之中。
而这日王老夫人依着往年要带家中女眷去城东的寺庙祈福,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还特意向萧夫人提了一嘴,萧夫人就来扶光院找谢昀,要带罗纨之一道去。
正好还能给月娘供一盏灯。
谢昀思考了片刻,点了头,“还请母亲多带些人。”
云海台路程距乌衣巷有一段路程,所以谢昀也要提前出门,罗纨之给他递了个食盒,又一路送他出扶光院。
院门口,谢昀自内撩起车帘,望向亭亭玉立在高柱乌门前的女郎,叮嘱:“不要一个人乱跑,带着南星就跟在母亲身边。”
“寺庙在山上,山间风凉,多加一件氅衣。”
谢昀说一句,罗纨之认真点一次头。
最后实在无话能再交代,谢昀就道:“回去吧。”
“三郎,愿万事顺遂。”罗纨之两手交叠在身前,行了一个肃拜礼。
谢昀复看她一眼,道了句:“晚间见。”
罗纨之似是没有听见,在他话音未落之际已提裙跑进了院门。
白色的裙摆从门后一闪而过,像是一只翩跹的蝴蝶,肆意地飞了去。!
外面的世界未见得更好,但似乎总有带给人一种美好的希望。
常康王闹得越凶,成海王和谢三郎反而沉寂下来,甚至一连好几天,谢三郎都待在扶光院没有出门。
罗纨之也似乎恢复如常的生活。
虽然穿着缟素的衣裙,但也难掩她的如春绽放的丽颜。
她没有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压垮,反而表现出来一种被风雨催长的生命力。
无声却壮阔。
她积极生活,也努力料理严舟留下的生意。
罗纨之与谢三郎还时常在一起,三郎继续教她弹琴。
因为心静,她很快又学会了几支曲子,有时候两人还能共奏,一人坐右边控七弦,一人坐左边抚十三徽。
或偶尔是谢三郎抚琴,她弹琵琶。
一般而言,琴与琵琶的音色并不和谐,琴音浑厚低沉,琵琶清脆高昂,二者努力靠近,也才算勉强能够听入耳。
“琴还是与萧合时更加协调,勉强与琵琶时,琴音变急,琵琶声沉,就失了原本的韵味。”罗纨之抱着琵琶转过身,手掌压着弦,很快止住了声音。
她闷声道:“可见并非所有乐器都能相配。”
谢昀没有压住琴弦,令那琴音犹在两人之间回荡。
“是么?”谢昀笑道:“我倒是觉得琴音低沉,琵琶清越,各有所长,又互补其短,再合适不过了。”
很快,正月初一元日到临。
旧岁换新,建康城里一派热闹,宫廷里也例行举办朝会。
这是一年之中的大事,百官和各地使臣要入朝参拜皇帝,而后皇帝要与他们共同饮酒用膳。
罗纨之还以为皇帝身亡的消息到今日会瞒不下去,可谢公与谢三郎回来时却面色如常,外面更是只有喜庆和喧闹,没有哀声与丧钟。
“大殿龙椅前立有琉璃屏风,屏风后‘皇帝’端坐’,除了‘因病’不能发声之外,行止如常。禁军严防死守,常康王也未能靠近一步。”
罗纨之了然。
陆家还真是预谋已久,居然连皇帝的替身都找好了。
谢家这样的大家族,在元日时更是忙碌不休,无论亲疏的族人都赶着这样的日子上门拜贺,谢三郎不能留在扶光院,一整个下午都在外履行他宗子的职责。
罗纨之与映柳、素心、清歌三人便坐在一块,尽饮椒柏酒,互相祝贺。
“贺新岁!百病消!”
贺新年!新气象!?_[(”
罗纨之喝了个半醉,伏在桌几上又哭了一场,等谢昀踏着月辉回来时,她就顶着两只红红的兔子眼,可怜巴巴地坐在他门前。
谢昀在外忙着应酬接待族人,回来还要照顾小酒鬼却没有半点不喜,反而甘之若饴。
用温热的帕子把她的脸擦了擦,抹上眼睛时,她乖乖把眼睛闭上,等帕子挪开时,她就撑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眸直直盯着他。
“三郎,我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