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包裹,出城去。
门外的雪如鹅毛自由飞扬,雪雾腾起,到处洁白一片。
好像仙境,充满诱惑。
罗纨之不由提脚往前。
雪水翻溅,湿透了鞋袜,她却浑然不觉。
就在城卫举起长戟拦下她之前,先有一道声音叫住她:
“罗纨之。”
罗纨之回过头,谢昀骑在墨龙驹上正远远看着她。!
难怪,难怪谢三郎会坐看陆家和张家联姻。
他不是无法阻止,而是在等他们连成一片!
究竟是同舟共度,还得同舟共沉,不过都是他计谋的一环!
皇甫倓眼睛里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光芒,仿佛胜利在望,他已经迫不及待。
齐娴不由回想起女夫子对她说的一句话:“郎君希望侧妃娘娘能够在适当的时候,出上一份力。”
/
大街上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罗纨之从犊车下来,寒冽的风吹得她眼前的薄纱飞舞。
“哎这就是不自量力的下场……身份低微还敢肖想世家郎,这不转眼就给人抛弃了,连落脚的地方都不给,惨啊——”
“玩玩罢了,要我说这些娘子平时看看就够了,娶回家是万万不行,既没有娘家帮衬又没有学识远见,带出去也丢人啊!”
罗纨之张望了一下,终于发现小芙蕖的身影。
她穿得很单薄,背上只挎了一只小包裹,脚步缓慢往外挪,身侧还有两名侍卫押送,好像不看着她离开建康就不罢休。
罗纨
之不知道那是陆家的侍卫还是张家的侍卫,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愤怒。
她与南星从人群里挤进去,谢家的侍卫跟在后面,前面的人还想回头骂一句,看这阵势又很识相得赶紧让开地方。
“程娘子!”
小芙蕖回过头,罗纨之看清她的脸,猝然顿住脚。
看见她额心血肉模糊,像是用尖锐物划了好几下,现在还有残余的血迹蜿蜒在她那张艳丽的脸上。
罗纨之感觉灼伤的指腹又复疼了起来。
小芙蕖却弯了弯唇,她伸手轻触自己的额头,“不用担心,这是我自己弄的。”
一离开千金楼,就有好几个郎君想要把她带走,收进自己府里,她当着人面自残面容,很快就把他们吓退了,都以为她是失心疯了。
她没有疯,只是彻底清醒了。
她当初就是因为这粒生得巧妙的红痣让权贵们趋之若鹜,争先捧她的场,将她视为“神女”,可她从来都在泥潭之中,就不该生出这样多余的东西。
毁了也没有什么可惜。
“你就这样离开?”罗纨之为她心痛,也为她不值。
周围没有看见陆一郎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是自己不愿意出现,还是被陆家的人看住。
但让小芙蕖一个人就这样孤零零地被赶出建康,是何等残忍的事。
罗纨之都生出了怨恨。
小芙蕖流下两行清泪,“和他在一起我本就没有奢望太多,如今的结果不过是当初设想中最坏的那种,我又能怎么办?我从来都没有选择啊……”
是接受还是放弃,她都不是那个能够先选的人。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陆一郎,和他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她都是在当最后一刻在过,像是一个美梦,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又会在什么时候醒来。
完全无法判断,无法预计也无法左右的。
罗纨之久久没有说话。
两名侍卫看见周围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也等得不耐烦了,伸手推搡小芙蕖,“还要叙旧到几时,还不快走!”
小芙蕖没防备这一推,身子趔趄往前几步,跌倒在满是泥泞的雪水里。
本就狼狈的小芙蕖更是浑身沾满了泥水,像是被踩进泥里一朵花,即便从前再美丽,也不会让人再赞美一句。
“还不快起来!”侍卫看她呆呆坐在地上失魂落魄,更加不耐烦,伸出大手拽住小芙蕖的胳膊。
“住手!”一道身影旋风一样冲了出来,推开侍卫粗鲁的手,把一件刚脱下的袍子裹在女郎瑟瑟发抖的身上。
他声音发颤,却也竭尽所能大声喊道:“用不着你们押送,我们兄妹自会离开建康!”
侍卫被他一吼,竟不由后退半步。
小芙蕖回过神,慌张道:“哥你在做什么,你快回去啊,你在谢家好好的,为什么要来……”
程伯泉望着她,红着眼睛摇摇头。
小芙蕖眼泪一下疯涌出来,
又呜咽道,“为什么现在才来……”
程伯泉抱住她的肩,“对不起……是我没本事,是我没本事……”
小芙蕖一直是他不敢正视失败,父亲捅破了他们的天,他身为家中仅剩的郎君,却没有办法给母亲妹妹遮蔽风雨,他卖了书、卖了笔砚,人生好像已经灰暗一片,走投无路,最后他窝囊地想要投河自尽时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