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自尽时被妹妹发现了。
她哭着求他不要死,不要抛弃她们。
他在家里病了许久,后来家中尽然渐渐好了起来,还了债,有了余钱。他买回了书和笔砚,还被人举荐进了谢家,成了谢公的门生。
他以为的否极泰来却在同伴们的一声嬉笑中击打了个粉碎。
——千金楼来了个眉心生红痣的妖艳女郎,真想早些去看看。
那个眉心生红痣的妖艳女郎就是他的妹妹。
她为了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沦落风尘,舍弃了一切。
都是因为他无能,因为他无能!
程伯泉把她扶起来,擦了擦眼泪,坚定道:“以后兄长来照顾你,不会再叫你受这些委屈!”
“那……那谢家呢?出人头地呢?”小芙蕖摇着头,不愿意让程伯泉放弃现在的一切。
程伯泉抬头看了眼罗纨之等人的方向,哽咽道:“人不能忘记初心,出人头地也是为了照顾你和母亲,倘若我现在都做不到,更遑论以后了……”
一对贫寒的是兄妹相互搀扶依靠,在建康的大道上缓步离去。
程郎君虽不高大也不壮实,但却承托起了脆弱的小芙蕖。
——“不能忘记初心。”
罗纨之低头想了想。
她的初心是什么?
好似已经被她忘得差不多了。
罗纨之与南星跟在兄妹两人身后,没有上前打扰,眼见城门就在眼前。
城门旁几名郎君上前,递给了程伯泉几个包裹,朝他拱了拱手。
他原来已经早做打算要带小芙蕖离开。
程伯泉与小芙蕖回过头,罗纨之快步往前。
“多谢你九娘,到这里就可以了。”小芙蕖红肿的眼睛弯出了笑意,“这段日子我很快活,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往后我与母亲、兄长一家人在一起,好好过平凡的日子。”
她抬头环视建康的玉楼琼阁、繁华热闹。
“建康虽好,却非我的桑梓地。”
罗纨之轻轻点头,犹豫了片刻道:“那陆一郎……”
程伯泉打断她的话,“倘若那人来问,拜托罗娘子就告诉他,我妹妹并非生来贫贱配不上他,当初是他们陆家设赌坊做局,让我家……”
小芙蕖拉住他,“哥哥,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我也不想再旁生枝节了。”
程伯泉点了点头,“你说的对,都是过去事了……”
兄妹俩挎着包裹,出城去。
门外的雪如鹅毛自由飞扬,雪雾腾起,到处洁白一片。
好像仙境,充满诱惑。
罗纨之不由提脚往前。
雪水翻溅,湿透了鞋袜,她却浑然不觉。
就在城卫举起长戟拦下她之前,先有一道声音叫住她:
“罗纨之。”
罗纨之回过头,谢昀骑在墨龙驹上正远远看着她。!
难怪,难怪谢三郎会坐看陆家和张家联姻。
他不是无法阻止,而是在等他们连成一片!
究竟是同舟共度,还得同舟共沉,不过都是他计谋的一环!
皇甫倓眼睛里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光芒,仿佛胜利在望,他已经迫不及待。
齐娴不由回想起女夫子对她说的一句话:“郎君希望侧妃娘娘能够在适当的时候,出上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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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罗纨之从犊车下来,寒冽的风吹得她眼前的薄纱飞舞。
“哎这就是不自量力的下场……身份低微还敢肖想世家郎,这不转眼就给人抛弃了,连落脚的地方都不给,惨啊——”
“玩玩罢了,要我说这些娘子平时看看就够了,娶回家是万万不行,既没有娘家帮衬又没有学识远见,带出去也丢人啊!”
罗纨之张望了一下,终于发现小芙蕖的身影。
她穿得很单薄,背上只挎了一只小包裹,脚步缓慢往外挪,身侧还有两名侍卫押送,好像不看着她离开建康就不罢休。
罗纨
之不知道那是陆家的侍卫还是张家的侍卫,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愤怒。
她与南星从人群里挤进去,谢家的侍卫跟在后面,前面的人还想回头骂一句,看这阵势又很识相得赶紧让开地方。
“程娘子!”
小芙蕖回过头,罗纨之看清她的脸,猝然顿住脚。
看见她额心血肉模糊,像是用尖锐物划了好几下,现在还有残余的血迹蜿蜒在她那张艳丽的脸上。
罗纨之感觉灼伤的指腹又复疼了起来。
小芙蕖却弯了弯唇,她伸手轻触自己的额头,“不用担心,这是我自己弄的。”
一离开千金楼,就有好几个郎君想要把她带走,收进自己府里,她当着人面自残面容,很快就把他们吓退了,都以为她是失心疯了。
她没有疯,只是彻底清醒了。
她当初就是因为这粒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