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相对平缓而稳固的路。
不过那也只是相对好一些,因为仙人崖的土质疏松,若非借助上面垂下来的几根老藤,再加上这女郎身姿轻盈,绝不可能上的去。
听见女郎那一声呼喊之后,所有人在原地不明所以。
直到有人道:“爱慕三郎的女郎都追到这里来了?”
好像只有这个猜测合情合理,因为谢三郎身边总有一两个为他疯狂的女郎。
举着手的朱家随从恰在这个时候互相对视了几眼,刚刚还惶恐的眼神不复存在。
他们慢慢沉下肘,手指往耳后顺着脖颈摸了下去,手指微勾,一点寒芒就从衣领处露出。
经过极短的喘气时间,那女郎好似又蓄足了力量,用尽力气再喊:
“三郎!——有刺客!——”
这一声再次惊飞了林间的歇鸟,鸟群扑翅腾飞。
“朱家随从”大为意外,然局势转瞬就变了,不待他们趁机出手,眼前的郎君身影如电,瞬间蹿至他的身前,长弓套入他的脖颈往后一转一拽,紧绷的弓弦刹那卡住他的咽喉。
扑通——
他眼冒金星,双膝一软,不由跪倒在地。
而藏于后背、被他拽出一半的利刃,丁零当啷掉了下来,曝露人前。
他顾不上那些,只能痛苦地扯住弓弦,血迅速涨红了他整张脸。
这郎君好快的身法,好大的力气!
谢家侍卫也不待命令,几乎在谢三郎挪身的瞬间齐齐冲了上前,个个配合无间,下手迅速,仿若已经演练过无数次。
没过片刻已经把可疑的“朱家侍卫”全部擒拿控制起来。
谢家未经历风浪的小郎君们虽然
吓得脸色皆白,可没有一人退缩,只有个没捏紧羽箭的,险些射到谢三郎身上。
谢昀听风耳动,反手抓住了急射而来的箭簇,回头道:
“谢十七,遇事镇定方能立于不败之地,自乱阵脚只会被敌人抓住漏洞。”
“是、是,十七受教。”谢十七为刚刚那下都快吓哭了。
他的兄长连忙缴下了他的弓,生怕他急中再出错,真伤到谢三郎。
别刺客没有得手,反让自己人害了!
谢昀蹙眉抬起头。
他一时想不出罗纨之现身林子,对他发出预警的缘故。
是谁让她进来的?!
这时还在树梢上观察的侍卫又朝下大喊了声,“郎、郎君!——”
谢昀还没做出反应,就听见耳边如惊雷一样砸下一句话。
“——那女郎、那女郎被人射了下去!”
射下去了?!
谁?
谢昀胸口突然被压上了千斤巨石,无法喘息,一种难以言喻的冷颤流窜全身,顷刻让他所有思绪归于一片空白。
“郎君!”
“三兄?”
身旁纷乱的声音如洪水冲来,堤岸的垒石垮塌,到处都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他僵直站立,神思恍惚,失去了反应。
“我三堂兄这是怎么了?”
“……属下亦不知……”
若谢公在此,必然能够一针见血地问出:三郎,你是害怕了吗?
他从懵懂小儿成为年轻宗子,几经生离死别,他以为自己早已经克服了恐惧。
人会因为自己无能而恐惧,会因为事情脱离掌控而恐惧。
他有非凡的才能,有超群的掌控力。
可他是真的克服恐惧了吗?
他只是在游刃有余之外,还未遇到——!
虽然苍鸣的做法引来了一些质疑,但他说的话也对,现在找到郎君,确保他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一个女郎罢了,和郎君比起来无足轻重。
快马扬起草屑,绝尘而去。
飒飒——
风穿过树梢,犹如听不清楚的窃窃私语。
罗纨之越走越急,虽然苍鸣告诉她皇帝就在入口附近,但“附近”二字无疑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
究竟是几百步还是上千步算是附近呢?
无人知晓。
罗纨之扶着幕篱左右张望,地上的足迹混乱,很难辩认,一切仅能凭直觉。
大约走了半炷香的时间,幸运的是她找到了皇帝设在小溪旁边的帐子,还有皇帝的随从护卫数人,但不幸的是,皇帝本人却不在此处。
即便罗纨之亮明谢家的身份,最多是引起了点忌惮,但当她试图与他们说明危机的情况,侍卫们或站或坐,无动于衷。
他们与外面的护卫一般,都带有世家子那种清高与倨傲,故而不好打交道。
罗纨之并不知道,皇帝身边的这些禁军大多都选自亲陆家那一派,而陆家早与谢家势同水火,故而没有人听她的差遣,也不肯派人为她去找皇帝。
直到她失望准备离开的时候,才有名小宦官挪步到她身边,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