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天纷纷将猫送走,唯有谢二郎坚持要将猫养在身边,父亲问他不怕吗?”
罗纨之听得认真,“二郎怎么说?”
谢曜瞥了她眼,“他说‘惧怕是人之常情,然常情亦能克服’。他养了那些猫一年,直到驯乖后便送给了萧夫人。”
罗纨之微微出神。
“十岁那年他沉溺雕刻,我父亲旁敲了他一句,他就将整年的心血全扔进火盆里烧光,从此再不沾手,怕与不怕、喜与不喜他都可以收放自如,但是罗娘子,你能吗?这世上有几个人能理智如斯?即便你侥幸能得他几天宠爱,必不会长久。”
谢曜斩钉截铁说完,又语重心长道:
“倘若你不愿待在谢家,我也可以为你安排,父亲门下有不少与你身份般配的门生故吏,以你父亲的官身加上我夫人的举荐,你嫁进去当个正经大娘子不比你在谢二郎身边蹉跎年华更好么?”
这还真让罗纨之始料未及,谢大郎居然为她考虑周全。
不得不说他的每一句话都颇合她的心意。
只是——无功不受禄。
平白无故来的好她不敢消受,是以她稍曲了膝,行礼道:“多谢大郎君、王大娘子好意,小女福薄缘浅,只求随遇而安。”
“你瞧着也不是蠢笨的,不急着拒绝我。”谢曜皱着眉头,重重看了她眼
,“且思量几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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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昀重换了一身干净的新衣,但不仔细看完全瞧不出区别。
罗纨之把谢曜要她转述的话告知,谢二郎点了下头,若无其事问:“还有别的事吗?”
罗纨之眼睛一跳,也不知道对方是真觉察到了什么还是天然戒心重。
她认真看着谢二郎道:“没了。”
大郎君费尽口舌对她说那么多,其深意莫不在告诉她,谢二郎不会留她很久,等兴头过了,她就从哪来的从哪去,捞不到一点好。
若真是这样,那对她而言未尝不是件好事。
罗纨之不愿意说,谢昀也没有逼问,率先迈开步子。
“走吧,开宴了。”
宫宴本就迟开,等人到齐又耽搁了段时间。
罗纨之是没有单独的席位,她作为随婢便跪坐在谢二郎的身后半步,旁边的位置坐着谢曜和王夫人,他们是并排而坐。
至于罗家人,罗纨之晃了一圈眼也没有找到。
不过很快,她就没有心思管罗家人,注意力全落在摆满浮雕兽纹漆案的各色凉菜、热菜和糕点上。
在她出门前,素心塞了几块甜糕叫她垫肚子,但甜糕好消化,兴许等不到宫宴结束,她就能把自己饿晕在这里。
她只能眼巴巴看着不说,旁边还有对如漆似胶的夫妇自个安静吃也不成,非要你来我往交流起来,一字字、一句句钻入她耳中,勾着她腹中的馋虫造反。
“夫人,你尝尝这块鳜鱼,味鲜肉嫩。”谢曜夹了筷子菜给王夫人。
王夫人也捻了块糕放进他的盘子里,笑道:“夫君别只顾着我,你也吃,这宫里的豆糕味道不错。”
罗纨之忍不住看着这对夫妻久久出神,直到手指被什么东西轻轻触了下。
她转回眼,见到是一碟垒如宝塔的蜜枣豆糕,刚刚宫婢把它搁在谢二郎面前时她还盯着咽了下口水。
谢二郎这是把整碟都从几案上端了下来,放在她的膝前的地上。
罗纨之抬头去看他,谢二郎手握玉杯,目光直视前面的歌舞,偶尔偏头跟旁边的谢公交谈几句,就是没有回头看过她。
罗纨之放目眺望。
金碧辉煌的东堂侧殿穷奢极欲,金龙塑柱、梁垂珠帘、紫纱步障、琉璃为灯,身着华服的权贵们欣然坐于其中,海陆珍馐皆盛于前,是她从未见过的盛景。
不知道罗家主会不会与她一样,心中生出自己始终与这儿格格不入的惶然。
她偷偷拿起块豆糕,趁没人注意,整块塞进嘴里。
甜软的滋味抚.慰了屡生津.液的舌头和饿得鸡鸣的肠胃,也把她哽出了眼泪。
她不敢有大的动作,用袖子遮住手,小力捶在檀中穴的位置,帮助自己咽下那超出负载的美食。
女夫子曾说过贪多嚼不烂,这道理就是如此。
如今她嚼不烂又何止是这块豆糕,还有诸多求而不得的奢望。
罗纨之原以为自己的动作小不会被人注意,但是谢昀耳朵尖,还是借着饮酒的动作回眸看了她一眼
只是她没有留意到,因为旁边谢曜与王氏笑声再次吸引了她视线。
这个谢家大郎在她面前骄矜傲慢,但在自个夫人就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不但细心体贴还柔情似水。
他们家世相当,又情投意合,怕是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
只瞧了一会,罗纨之就低下头盯住地上的豆糕,微湿的眼睫垂下一圈深色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