畔忽然炸响一道斥责,与罗唯珊交好的几名贵女不知道何时都站住她面前,罗唯珊抿着小嘴瞅着她,任由好友替自己冲锋陷阵。
“是不是听闻我十一哥回来了,你就想继续巴着他!”
她刚刚往东院看的举动让庾十五娘都看在眼里,脸色铁青,很不好看。
“并无此想。”罗纨之冷静否认。
“那就是在看别的郎君!你真不知羞!”十五娘刚从罗唯珊口里听到她攀高枝的话本来还不信,此刻罗纨之一摇头,她就更气了。
她们庾家郎君哪里不好了?
罗唯珊没有说出谢家,除了长辈的命令,还有就是不想让罗纨之在别人面前得意。
“我说你,成日不思进取,就想着勾搭这个郎君,依附那个郎君,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难道你不知道女子立世,当自珍自爱,腹有内华,灿阳而至。”十五娘叉腰训斥。
明明她年纪不大,偏还要摆出一副长者教诲的样子,恨其不争。
“莫自贱为藤蔓!只知攀附!”
罗纨之都险些想笑。
不思进取、自珍自爱?
庾家在豫州、戈阳算是大族,族中无论男女都自在,这才让十五娘有一种天高任鸟飞的错觉。
可她在罗家处处束手束脚,外面的世道又混乱不堪,思来想去,除了嫁得一户能自保又肯善待她的好人家之外,好像就再无别的出路。
她安静守己,听由家族安排,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洗干净穿上十数年都没有穿过的华服,送去谢家做妾吗?
“藤蔓覆乔木而生,何错之有?”
罗纨之看着被她一言惊住的庾十五娘和众女郎,道:“它若是乔木,必也能够顶天立地,可它生为藤蔓,亦是天地之灵,不过向生而存,何必苛责?”
正所谓时哉不我与,大运所飘摇。
罗纨之并不觉得自己可耻,可耻的只是这个世道。
“你……”庾十五娘很想骂她胡说八道,妖言惑众,但是心里又隐隐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
“书上是圣人道理,但我……宁作我。”
徐徐清风引树啸,层层叠叠的树影晃动间,罗纨之笔直而立,宠辱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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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墙一隔,一行人刚走过。
“好个宁作我,不知是谁家的小女郎,还有这般睥睨天地的傲气。”
罗常青冷汗直流。
心里暗暗把罗纨之骂了好几遍。
父亲要他过来打声招呼,他说破嘴皮才请动庾七郎帮忙,把谢家郎领到这里,正要叫罗纨之出来,偏偏撞见她人前大放厥词。
这会再让她露面,岂不是让人马上听出是她来。
他只能违心道:“刚有风声,听不真切。”
庾七郎摇着扇子,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谢昀和罗常青。
这两个人打什么哑谜呢?
连他都听出说话的小娘子是罗九娘。
不过罗纨之的好心情也没能维持多久,很快就有仆妇过来传话,明日由冯大娘子带她前去。
罗纨之知道,父亲还是不肯放过让她在谢家人面前露面的机会。
但冯大娘子不喜欢她,必然不会如父亲那般真心为她牵线搭桥。
罗纨之左思右想,想着应对之策,直到夜深才迷迷糊糊睡去。
翌日,罗纨之由大娘子派来的仆妇帮着装扮一新后,到府门口等待。
果不其然见到冯大娘子不但带着盛装打扮的罗唯珊,还带来另外两名庶女。
“今日难得,且都带你们见见世面!以免日后到了建康大惊小怪。”
冯大娘子把被家主禁足到罗唯珊带了出来,是该找个合适的理由,才不至于让人觉得罗家主朝令夕改。
另两个庶出女郎唯唯诺诺,不敢置喙。
她们分乘了两辆牛车,冯大娘子和罗唯珊一辆,罗纨之和姐姐们一辆,后面还跟着三辆载满珍贵绫罗绸缎的车。
随行的人还有大郎君罗常青,他代替罗家主出席戈阳丞的鸿喜宴。
戈阳丞周大人本是建康京官,出任戈阳丞三年,任期已满,可以返还建康。
罗家早搭了周大人的线,备下丰厚的还资供他带回。
说是鸿喜宴,其实就跟出嫁的新妇举办的什么添妆宴差不多。
官员离任,那些巴结他,想从他身上觅得好处的人就会送上大量钱货,充当还资。
有些在富饶之地官员离任,据闻还资能高达辎重二十余船!
豫州常年战乱,不算富贵,不过罗家经营有方,出手大方,周大人一定会满意。
进入周宅,男宾女客便分了席,罗纨之跟着冯大娘子与罗家姐妹随内宅的仆妇去拜见周大人的大娘子。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位大娘子笑容满面,把罗府的每一位小娘子都拉着小手夸上一遍,尤其看见罗纨之时,两眼放光。
罗纨之今日穿着拼幅间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