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镇将领迟迟不见朱温入席,正在纳闷,忽听小校来报,言说大帅已经亲自偷袭贼军大营去了。
朱瑄、朱瑾等将帅立刻扔了酒杯,传令集合,紧急出兵。
朱温深知偷袭的精髓,那就是要出其不意。作战计划绝对不能让敌人猜到,不仅不让敌人知道,他疯起来,连自己人都不知道。
两军营寨相距并不远,贼军先头部队都能听到汴军的宴会之声。听汴军觥筹交错、鼓乐齐鸣,哪想到会来偷营劫寨?朱温神兵天降,贼军顿时乱作一团。
张晊保护着秦宗权向郑州撤退,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似漏网之鱼
四镇之兵一直追出近百里,直到天亮才退兵。杀敌数万,俘获甚多,大获全胜。
秦宗权溃败的消息传开,蔡贼势力自相瓦解,各地贼军纷纷弃城而逃。本着“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的原则,秦宗权下令各军:沿途一律屠城!
于是,秦宗权自郑州、孙儒自河阳,一路屠城,屠回蔡州大本营。沿路“三光”,寸草不留,真可谓惨绝人寰。蔡贼势力也就此走向消亡。
秦宗权久病成医,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照方抓药,也给朱温来个“出其不意”,于是派张晊率领精锐部队杀回汴州,来个致命回马枪。
困兽犹斗,这是秦宗权的一次豪赌。在垂死之际,拿出压箱底儿的家当,几乎是拿棺材本儿做赌注。
秦宗权的这次豪赌并不高明,完全是生搬硬套,而且还是班门弄斧。
偷袭,贵在悄无声息。张晊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不是偷袭,是送死。朱温就为他们量身定做了一套伏击战。
战局结果是毫无悬念的。汴军大获全胜,蔡贼硕果仅存的这一点儿主力也消亡殆尽,贼将张晊狼狈逃回蔡州老巢,被盛怒之下的秦宗权斩首泄愤。
经此一战,秦宗权元气大伤,不得不收缩防线,由攻转守。曾经不可一世的虎狼,沦为了待宰羔羊。
当所有人都以为朱温会一鼓作气,对残血的秦宗权进行补刀的时候,朱温却停下了“收菜”的步伐,而把屠刀对准了自己的友军。
三朱战争】
军人,只管作战,将敌人置之死地而后快,只管杀敌而不用理会杀敌的理由。政治家则更热衷于探讨理由。
朱温,是热血的军人,更是冷静的政治家。在“收菜”战争只剩临门一脚的时候,他及时喊停,并调转枪口,向友军发难。
当然,他有充分的理由。
首先,老生常谈:养寇自重。
蔡贼若死,朱温就失去了利用价值。蔡贼秦宗权是朱温的筹码,用来在政治场上平衡“保銮护驾之功”的李克用。如果没有秦宗权的肆虐,朱温早就被当做政治牺牲品了。
其次,秦宗权防线收缩,浓度提高,并且已经将汴州朱温视作头号敌人。攻打蔡州的难度系数增加,而战争红利少之又少,此时死磕蔡州是得不偿失的。朱温不会犯庞勋、黄巢等人的错误。
秦宗权不仅是朱温的政治筹码,更是朱温的提款机。
从秦宗权手里抢来的赃物,属于战利品,是朱温的合法收入。换言之,秦宗权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通过不时地打击秦宗权,朱温既能捞到物质好处,又能在政治上有一席立足之地,精神物质双丰收。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养寇自重。
屁股决定脑袋。政治家如同资本家,永远追求利益最大化。
那么哪里才是朱温的价值洼地呢?
北面,是强大的关东军事联盟,盟主李克用绝非等闲之辈,且与中央朝廷关系紧密,无论是从军事角度还是政治角度,都不宜与之争锋;
西面,是中央朝廷的势力范围,天子所在,更不可觊觎;
南面,秦宗权苟延残喘,暂时搁置。
算来算去,朱温只能往东发展势力。东面的曹州、郓州、兖州和徐州,就进入到了朱温的视线。
徐州是时溥地盘,剩下的三州则是结义兄弟朱瑄、朱瑾的地盘。
从地缘角度分析,如果吞并了徐州,那么朱温的势力范围正好如一把铡刀,把整个中原一切为二,将南北诸藩隔绝,强邻环绕,这是极其危险的。
从政治角度出发,时溥是“收菜”总司令,不宜攻取。
那就只剩下朱瑄、朱瑾了。
“三朱同盟”是朱温首先倡议的,人家又刚刚帮自己打赢了蔡贼,若是对人家挥舞屠刀,岂不落下一个恩将仇报的骂名?如何才能找出一条光明正大的借口,让自己师出有名呢?
朱温冥思苦想,仍没眉目。这种龌龊事也不方便公开征求手下的意见,于是每日眉头紧锁,长吁短叹。
有一人揣度出了朱温的苦衷,并献上了一条计策,“大帅,何不将计就计?”
原来,在“三朱同盟”并肩作战的时候,汴军的骁勇善战给朱瑄、朱瑾二兄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是两人决定“挖墙脚”,在辖境边界地带开出优厚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