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安置刘辩之事搁置之后,刘协也无心与众人再谈,众人很快便散去。
对于这个结果,曹昂早有预料,也不在意。曹昂此番只是为了点火,至于火势烧到什么程度,便与他无关了。
曹昂出了中殿,杨彪跟了上来。
“大将军,今为多事之秋,内外交困,朝野动荡,再提弘农王之事,不过是多生变故,极为不妥啊。”
曹昂听了,看了一眼杨彪。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不得不提。否则此事若是无人管,保不齐哪天,弘农王便步了东海王的后尘了。”
历史上刘强在其父刘秀去世一年后便病死,不过三十四岁,此中真相虽不足说,可是朝中之人,又有谁是傻子。
杨彪知道曹昂主意已定,可仍希望改变对方的想法。
“大将军,何必如此,我知道对弘农王不公,可弘农王已成为朝廷不安的源泉,为此一人,而使朝野动乱,君臣离心,殊为不智啊。”
曹昂顿时停住脚步,周围之人的目光也纷纷聚向曹昂。
“如果不妥善安置弘农王,则天下人如何看待天子,如何看待朝廷。现在一些微小的动荡是为了以后没有巨大的动荡。
若是民心丢了,再想找回来,那就难了。”
杨彪看着曹昂,想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杨彪清楚,道理谁都懂,可是这就不是一件要讲道理的事。天子可以厚待弘农王,可谁能保证,弘农王不起篡位之心。
看着打定主意的曹昂,杨彪突然有种恐惧。
而曹昂离了未央宫,先去见了曹晞,将今日之事,告知了对方。
曹晞听了此事便言道:“阿兄如此安排弘农王,只恐天子不解,心中生怨,与阿兄生了嫌隙。”
曹昂笑道:“此时的天子,只怕早就怨我了。我倒是无所谓,只恐他迁怒于你。”
“阿兄,弘农王真的很重要吗?”
曹昂听了,一脸的讥笑。
“你真以为朝廷这么对弘农王天下人不知?袁本初只是因为不清楚我的态度,方才不言不语。若是没有我压着,他怕是早就杀入长安了。
关东之人,多遭董卓荼毒,对于董卓所立的天子,自是没有好感。
天子薄待弘农王,更是授人以柄。
也就是灵帝没有更多的儿子,否则天子的位置,绝对是坐不稳的。”
有些事情曹晞并不懂,可她却自有自己的一套理念。
“既然如此,这个道理,哪怕天子不明白,也会有别人告诉他。有兄长在,天子也只能迁怒于我,做不得其他了。”
曹昂看着自信而从容的妹妹,想说什么,到底没有说。
曹昂没在桂宫待太久,出了桂宫,便前往马日磾的太傅府。
虽然马日磾病重,可只要马日磾不死,长安小朝廷内部,最有权利的,还是马日磾和杨彪二人。
刘协的话或许不管用,但马日磾的可以。
自今年夏天开始,马日磾已经卧床大半年。虽然他不像历史上那般被袁术活活气死,可是因为鞍马劳顿,在加上年纪大了,还是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亡。
马日磾因为病重,早已多日不见客,寻常人是很难见其一面的,不过曹昂不是寻常人,很快便被请入府中。
可能马日磾真的病得很重,遮掩都没有办法,只得在床榻之上,会见了曹昂。
不过马日磾的精神还算不错,只是满脸的暮气,很明显地昭示着这个老人,已经时日无多了。
见到曹昂,马日磾很是心奋,招呼曹昂坐到他的身旁。
曹昂坐在马日磾身侧,寒暄了两句,便对马日磾说道:“今日之事,太傅当是已经知道了?”
马日磾点点头。
“太傅以为如何?”
马日磾看着曹昂,突然问道:“老夫想问大将军一句话,请大将军直言相告。”
“太傅请讲。”
“大将军是否有废天子,重立弘农王之心?”
曹昂一愣,然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太傅,我若是想废掉天子,如何会将亲妹妹嫁给他?若是我想废掉天子,我就不会劝他厚待弘农王。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我今日让天子厚待弘农王,难道仅仅是为了弘农王?
天子得位不正,人心不附,天下不服者,比比皆是。这个时候,天子该做的是什么?要么让位于弘农王,让天下人看到他的贤德;要么厚待弘农王,让天下人看待他的宽仁。
自弘农王死而复生,到今日已经快半年了,天子是如何做的,朝廷是如何做的?真当天下人都是傻子、瞎子吗?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若是天子还执迷不悟,就要遭天下人唾骂了。”
曹昂一番话,说得马日磾亦是面色赧然。
马日磾也是长叹一声道:“大将军之言,我之过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