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西行之际,便将整个汝南战场交给了郭嘉。
郭嘉虽然不擅长临阵指挥,但是若论对人心的把握,谁也比不得。
郭嘉看得清楚,汝南的拉锯已经旷日持久,荆州世家大族靡费巨大,刘表若想让众人继续支持他北上的野心,就需要一场大胜来坚定荆州世家大族之心。所以只要露出一个破绽,让刘表找的得胜的机会,他必然会主动出击。
于是郭嘉准备做一个局。
郭嘉明面上只是九江郡太守,曹昂走后,他立刻走水路赶到寿春,然后秘密向韩当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为了不惊动刘表,郭嘉明面上与汝南战场并无关系,所以各项命令,要经韩当向各部转达。
郭嘉要求,位于汝南郡腹地的共都、李通、刘辟等部,继续骚扰荆州军。而实力最强的黄邵、何仪、何曼三部,则退入陈国集结。
至于韩当主力,退往城父,整个汝阴城,只留孙贲、芮祉所部五干余人坚守。
对于此道命令,诸将皆是大吃一惊。
盖因汝阴城乃是徐州在汝南地区的核心之地。若是丢了汝阴便只能退到??水以东,基本上丧失整个汝南地区。
韩当接到命令,一时难以置信,第一时间便派人前来问询。
郭嘉却是并不解释,严令韩当执行命令。
对于郭嘉来说,汝阴方向虚弱的防御便是他给刘表露出的破绽。他甚至并不担心刘表看出这是一个陷阱,因为这是刘表攻打汝阴最好的机会。
于刘表来说,攻下汝阴,汝南的局势便完全握在手中,只要刘表对汝南郡还有企图,就不会放过这个绝佳机会。
随军的荀攸对于郭嘉的大胆也满是惊愕。
如果真的能在汝阴城下磨死荆州军,自是最好,可是以少量兵力迎接荆州军主力的猛攻却是一步险棋。
以蛇吞象,若是成功,战果确实会巨大,可是若让象撑破了蛇肚子,死的便是蛇了。
数干人守汝阴,怎么看都不靠谱。
对于荀攸的疑虑,郭嘉却是笑道:“旁人或许守不住,这孙贲、孙策兄弟却是可以。须知孙坚死于刘表手中,杀父之仇,旁人都能降,可孙策不可以。
若是孙家人退了,公达觉得,主公还会给他们第二次机会吗?
所以孙家人若不想泯然众人,就非得在汝阴流尽最后一滴血,他们别无选择,要么战死,要么等到援兵赶到。”
“可是再要把握机会,也不能举族倾覆吧?”
“这支军队虽然孙贲为主帅,可却是孙坚旧部,灵魂是孙策。孙策这个人,我虽只见过一面,却也看得出,他是刚猛而勇悍,百折而不弯,就差把自己的野心写在脸上了,只怕是死,也不会接受平庸。”
荀攸只得接受郭嘉的解释,却又问道:“那奉孝准备何时派遣援兵?”
郭嘉却是一脸无辜地说道:“自始至终,我也没说过给汝阴派遣援兵啊。”
于郭嘉来说,这一战孙家人只能靠自己,消耗荆州军越多,来日反攻之时,战果才会越大,所以这一仗,比的就是谁更不怕流血。
郭嘉的命令第二次传到汝阴,韩当无可奈何,只得向孙贲告罪。
“孙校尉,我也不知道幕府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军令如山,不可违抗,我亦没有办法。我会继续向幕府请求援兵,在此之前,希望孙校尉能够坚守住汝阴城。”
孙策刚想说什么,孙贲拦住对方,向韩当说道:“中郎将且放心,孙贲人在,汝阴城必在。”
孙贲的态度,倒是让韩当心中,有些惭意。
韩当离开之后,本就不忿的孙策立刻说道:“大兄,刚才为何阻我,我看徐州是把我兄弟当作替死的炮灰了。”
这时孙贲之弟孙辅也说道:“只怕徐州存着故意消耗我军的目的。”
“二郎,够了。”
孙策身份特殊,孙贲不好多说,可对于亲弟弟,自是不吝教训。
“你们说的,我难道不懂吗?可是这是徐州幕府安排的,我们难道要抗命不成?时至今日,咱们孙家有多少拒绝的底气,你们自己掂量。你们若是不想打,就直接回吴郡吧,我绝不拦着。”
孙贲也是无奈,人为刀俎,除了服从,只剩下死了。
孙策、孙辅离开后,孙贲招来了芮祉。芮祉担任汝南郡都尉,此时也奉命留守汝阴城,算是守军的二号人物。
芮祉到后,孙贲有些着急地问道:“芮公,你觉得徐州是不是要借荆州军之手覆灭我们?”
芮祉沉吟良久方说道:“徐州那边,肯定有削弱咱们的打算,至于趁机消灭咱们,只怕未必。咱们毕竟守着汝阴城,于徐州来说,只怕也不愿看到汝阴城失守。”
孙贲也有些不忿地说道:“我孙家与刘表乃是死仇,除了投奔徐州,再无他处可去,徐州何必如此戒备我们?”
“也未必全是戒备。毕竟以孙校尉的身份,绝无投降荆州的可能,守卫汝阴,也让人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