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崇将天子的旨意口授给杨彪后,杨彪整个人都有些懵。让他去劝说郭氾罢兵,简直是异想天开。
之前朝廷不是没派人,内廷、外朝都派了无数波,可根本没用。
此时杨彪有些后悔之前挑唆李傕、郭氾动手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二人胆子如此大,根本不将天子放在眼中,以至于乱子闹到这般,无法收场。
杨彪不知道曹昂是不是早有所料,准备趁乱取利。
杨彪正在沉思,台崇见他不说话,立刻着急地说道:“杨太尉,这事不能耽搁,战事早结束一天,天子才能早一天回到宫中。”
“哪里还能回宫,李暹火烧未央宫,只怕都成一片白地了。”
刘协被困在李傕府上,他和台崇这些亲随官吏俱不清楚外面的事情,更不知道皇宫被烧之事。
听得此事,台崇如丧考妣,可到底没有忘记此行的任务,又劝道:“杨太尉,无论如何走这一遭,哪怕失败亦不过耗些功夫。天子在李傕府上度日如年,苦不堪言,实在是受不住了。”
杨彪无奈,只得同意。
此时除了未央宫,一众朝廷官署也被烧坏,杨彪只得带着朝廷官员在李傕府上办公,每日由李傕的手下看着。
杨彪自觉一人难以说动郭氾,便和司空张喜、尚书王隆、光禄勋刘渊、卫尉士孙瑞、太仆韩融、廷尉宣璠、司隶校尉荣邵、大司农朱俊、将作大匠梁邵同一时期出现了尚书梁绍和将作大匠梁邵,不知是否为同一人、屯骑校尉姜宣一同前往郭氾军中。
数十名官吏浩浩荡荡到了李府门前,早有人将他们拦住。
此时李傕并不在府上,杨彪乃厉声言道:“我等乃是朝廷的三公九卿,国家重臣,奉天子之命去宣抚各军,尔等谁敢阻拦,是要谋逆吗?”
守门的不过是个军司马,听得这话,一时也有些犹豫,毕竟杨彪的身份还是能够唬人的。
这时朱儁也大声说道:“车骑将军也是天子的臣子,尚且要听天子之命,尔等难道要致车骑将军于不仁不义的地步吗?”
那军司马再不敢拦,只得放杨彪等人离去。
杨彪一行直奔北城的郭氾军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郭氾本来准备劫持天子,可惜走漏消息,晚了李傕一步,心中大恨,后悔不已,所以面对杨彪等人的劝谏,他是理都不想理,甚至准备将杨彪等人赶出去。
这时杨定说道:“郭公觉得,没有天子,十几个三公九卿如何?”
郭氾有些愣神。
“整修杨定字何意?”
杨定笑道:“今李傕控制了天子,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用天子的名义宣布咱们是叛逆,到时候咱们怎么办?再跟他动手就是反贼。现在杨彪等人来了,正是好机会。一旦李傕用天子的名义来讨伐咱们,咱们就推出这十几位公卿,就说是李傕挟持了天子,咱们是奉诏护驾,有这十几位公卿作证,到时候李傕手中的大义便无用了。”
杨定此人,最是多心眼,人送外号“凉州狐狸”。
郭氾听了大喜,立即便依从杨定的建议,将杨彪等人给扣押起来。
杨彪等人正准备离开,突遭扣押,也是吃惊。正不知发生何时,郭氾带着杨定来到堂上。
杨彪立刻问道:“后将军此为何意?”
郭氾笑道:“李傕逆贼,扣押天子,霍乱朝纲,我唯恐太尉和诸公为李傕所害,便想请诸公留下,待我接回天子,到时再和诸位一同重振朝纲。”
众人顿时明白了郭氾的意图。
朱儁瞪着郭氾,大声说道:“郭氾,你这是要扣押我等吗?”
杨定赶忙劝道:“大司()
农这是什么话?我等怎敢行如此悖逆之事,这是保护诸位,毕竟这长安城里,实在不太平。”
“城中何来不太平,不俱是你等作恶?”
不待杨定再回话,郭氾却是恼了,瞪着朱儁道:“老匹夫,我这是给你脸面你不要啊。今日你待也得待,不待也得待,他李傕能劫持天子,我如何不能劫持公卿。”
杨彪此时也怒了,厉声说道:“群臣相斗,一人劫持天子,一人质留公卿,古今可有此理?”
郭氾更加怒了,拔出宝
剑,竟然指向杨彪。
“杨彪,你以为我剑不利吗?”
杨彪也是真怒了,凛然不惧,朗声答道:“后将军执掌国家权柄,犹不念国家,我世受君恩,何敢求生?”
这时中郎将杨密赶紧上前劝住郭氾。郭氾这才面色稍缓,袖子一甩,命人将公卿监押,自己便转身离开,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朱儁脸色气得涨红,站在那里,身子突然一晃,然后便是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向后倒去。
众人大惊,赶紧上前扶住施救,可哪还管用。
可怜朱儁一代名将,竟然气绝身亡。
眼看朱儁身死,众人忍不住泪流满面。
大汉四百年的国家尊严,在这一刻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