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谁知那眼尖的安成突然一眼就看见了,扭头就大声对屋里人叫道:“爷,世子夫人和秦嬷嬷来了,好像是给您吃的!”
屋内,谢瞻捏住书的手一紧。
“就说我不在!"他立即说。
安成在外面回了声是,就再没了动静。
谢瞻松了口气,眼神再回到书上。
书上的每一个字他都能看懂,连起来却都突然变成了一团乱麻。
他心烦意乱地扔下书。
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
“世子夫人……”
先是安成的笑声,和沈棠宁寒暄了几句。而后是秦嬷嬷断断续续的说话,中间,她似乎轻轻地“嗯”了一声,轻而软女子声线沿着轩窗缓缓飘进屋来,仿佛羽毛般在人心头上轻轻骚动了一下。
“安成,是谁来了?”
屋外,秦嬷嬷一番话毕,安成刚要推说世子不在,忽听屋里谢瞻威严地问道。
安成”
秦嬷嬷把攒盒交给沈棠宁,看着她,用眼色示意她快进去。
沈棠宁装作没看见,干脆把攒盒塞进了安成手里,只是脚还没没来得及抬起来就被秦嬷嬷抓住手腕。秦嬷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半响,沈棠宁只好硬着头皮跟安成走了进去。她进去之后,安成就顺道关了门。
“嘎吱”一声响动,沈棠宁心一紧,草木皆兵似的忙扭头看向紧闭的房门。
屋里安静异常,只有烛火吡吡闪着,谢瞻就坐在左手边靠墙的案几后,案几上堆满了书,他坐在书堆里,手中举着本书悬在半空中,沈棠宁看不见他的脸。“你来做什么。”
他的声音听起来是一贯的不冷不热,还带着几分不耐烦。
“是母亲让我过来给你送些点心。“沈棠宁小心心地说,“放下吧。”
“放哪儿?”
“随便。”
谢瞻冷冷道。
沈棠宁四下看了看,看到右手边靠墙的位置有张空置的桌子,便走过去放了上去。
明明他面前就有张书案,明明母亲说点心是给他吃的,她就偏要避开他,宁可去绕远路!
谢瞻死死地攥着手里的书,书上的字全都变成了爪哇国语。
这几日他的胸口好像始终憋着一股气,那股气堵在中间上不来下不去,一见到沈棠宁一一尤其是眼下看见她对他那种避之如蝎的态度,他就恼怒极了,那股气像是要在胸膛间炸开一样。
他还没嫌弃她了,她倒是挑上了?就这么不想见他?呵,那他就偏不让她如愿!
“你,把东西拿过来!”
沈棠宁诧异地扭过头。
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很明显且不幸的是,谢瞻叫的是她。
沈棠宁犹豫了片刻,还是提起了攒盒,再次走到他的面前。
“听说我回家那天,世子后来也去了温家?”她试探着问。
“什么温家,"谢瞻说道:“不认识。”
“温家就是我舅舅家,正月二十三那天我回了舅舅家给舅舅过生辰,"沈棠宁解释着,顿了顿,她又轻声问:“那永兴庵呢,你还记得你去过吗?”
“不知道、没去过,你烦不烦,啰嗦这么多做什么?”谢瞻扔下书,恼怒地瞪向她。
他这话话音未落,沈棠宁便像是提前就预备好了似的扶着腰敏捷地往后闪退了两步,一双杏眼睁得极圆极大,那警惕畏惧的模样,仿佛真跟对着个强盗也无异了。“他总是像个强盗那样对我!”
耳旁,似乎又传来在永兴庵时她对姚氏的哭诉声。他怎的就像个强盗了?
他不过是有时对她语气差了些……也只是动动嘴而已!又不曾对她动过手脚……顶多捏两下她的腕子,她至于这样骂他?!
“我没去过永兴庵。听说你不在温家,我就离开了,怎么,你还有事?”
谢瞻拾起书来,挡住自己,语气生硬地道。谢瞻本就生得魁梧高大,兼之他这人性情颇有些喜怒无常,总得叫人不得不提心吊胆地提防着他接下来会不会动手一一
毕竟被他一拳头挥过去,莫说是沈棠宁,便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轻易也消受不住。
“也没什么事,那天你说要让我抄三百遍女诫,不知期限是到什么时候…”她小声问。
“你想抄就自己回去抄,与我无关。”
沈棠宁直到回到寻春小榭,仍是百思不得其解。谢瞻今日怎么怪怪的?
他好像失忆了一样,明明上元夜那晚他急赤白脸地骂她勾引男人,就差动手打人了,这才过去几日,他竟忘得一干二净,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记得?
想来想去,沈棠宁只能将其归结于贵人多忘事。谢天谢地,他忘了。
沈棠宁走后,谢瞻坐着看了许久的书。
安成进去一趟给他续茶,偶然瞟了一眼书。半个时辰后月影西斜,再进去一趟,发现看的竞然还是那一页!
安成丈二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