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什么好,她才给你生了个这么乖巧可爱的女儿,圆姐儿的百日宴都没过,你们两个成亲还不到一年,你就动手打人,不论如何,你动手打人便是落了下乘!”
谢瞻一个字都不想多说,王氏毕竟是过来人,火眼金睛,焉能看不出来儿子对沈棠宁不一般来?昨日沈棠宁上香后回家晚了,她话刚落地他就着急忙慌地出门寻人去了,说实话,王氏就没见他对哪个姑娘这么紧张过。
找了一圈没找着人,他回来后却莫名把自己关屋里喝酒,着实可疑,等沈棠宁回来了,夫妻两人关起门来大吵一架,很难不叫人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早就生了嫌隙。王氏招来知书,知书跪在地上陈述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昨日午后知书知墨催促沈棠宁回府,那时候约莫是晌午未时初,天色还早着,妙峰山陡峭多石,马车走到一处山坡旁时撞到了一块山石,车夫没驾稳当车,车从坡上险些滚了下来。
所幸沈棠宁人没摔着,只是擦伤了小腿,几人合伙将马车扶起来,一番修补,天色已晚,知书自告奋勇回去报信儿,沈棠宁知道她腿脚功夫不赖,故放心允她去了。谁料知书在山里就这么迷了路。
架车的马一只蹄子踩空,脚底撕裂了道口子,马车走得便极慢,一直到沈棠宁一行人到了镇国公府,知书都没从山里转出去。
王氏当晚遣了人去寻,今日一早才把知书给找回来。王氏还没有注意到谢瞻那张脸已经变了颜色,劝他去温宅把沈棠宁给接回来。
谢瞻衣袖下十指慢慢攥成拳,忽地打断王氏道:“母亲,我还有事。”
转身快步走了。
先前内阁次辅黄皓便火眼金睛,看出定北王宗缙狼子野心,极力劝说隆德帝,并联合一众朝臣弹劾宗缙在蓟州囤积粮草,高筑城池,豢养私兵与死士,甚至修造兵工厂等十余条罪名。
隆德帝半信半疑,打发了心腹的宦官程恩前去查看,程恩回来却极力陈说宗缙对隆德帝多么忠心耿耿,此乃冤枉,言之凿凿。
先前朝中就有不少官员弹劾宗缙,只是隆德帝并不放在心上,时日一长,加之宗缙在其中运作,渐渐有些人就变了风向。
要么沉默不语,明哲保身,譬如首辅常俭。要么便是态度急转,从弹劾者变为拥趸者。黄皓好歹在官场中摸爬滚打多年,见隆德帝仍旧一副泰然自若,稳操胜券的模样,焉能看不穿这位帝王心中所想一一
如今朝中三大派系林立,一派是以镇国公谢璁、卫国公裴廷易为代表的老牌勋贵世家。
三十年前,隆德帝的父皇永嘉帝晚年昏聩无能,朝中乌烟瘴气,怨声载道,朝外漠北东西二契虎视眈眈,伺机作乱,内忧外患。
昔日谢璁与裴廷易尚未掌权,却不约而同看中尚且潜龙在渊的隆德帝,暗中襄助,于隆德帝有从龙之功。此二人中,谢璁官列太子太保,而裴廷易乃太子太师,俱位高权重,家族鼎盛。
另一派便是包括黄皓在内的,以常俭为代表的文臣派。黄皓心里很清楚,隆德帝是防备谢璁与裴廷易,但对他们这些文臣派防备的同时,还掺杂了许多厌烦的情绪在里。
隆德帝年轻时野心勃勃,杀伐果断,两次北伐皆亲自坐镇,包括契、吐蕃与丹奚等十数个部族都曾对。谢璁与常俭曾多次上书劝谏隆德帝,望他切勿好大喜功,休养生息,隆德帝为此十分不悦,后来许是年纪大,折腾不动了,终究是消停了不少。
最后一派,便是如今各府州镇林立的节度使。若说隆德帝对勋贵派是提防,对文臣派是嫌恶,那么这些手握重权的节度使便可称得上是隆德帝的心腹大患了。上一任的朔方节度使耿忠慎勇猛善战,爱民如子,曾身兼陇州、河西、河东三镇节度使,却因战功显赫,功高盖主,多次不尊隆德帝号令,遭到张元伦等人嫉恨。第二次北伐结束后,他因反对隆德帝进攻东契的石堡城,在宗张与黄皓等人的污蔑之下,从正二品的三镇节度使被贬为四品的辽东参将。
辽东乃苦寒之地,曾经威名赫赫,风光无限的三镇节度使耿忠慎到辽东的第二年便旧疾复发,忧愤而死。近两年隆德帝大肆提拔蕃将,倚重宗缙等奚人,原因无非是因宗缙并非本朝人,一个西域小国奚族出身的将军,即使位高权重,却无依无靠,在朝中根本无法结成派系,兴风作浪。
为了朝野平衡,巩固皇权,这才是隆德帝数次放过宗缙的真正缘由。
而常俭这个圆滑的老头子显然是早就觉察到了这一点,他之所以保持沉默,也是因为快要隐退,不愿意去触隆德帝的霉头,君臣二人弄得下不来台罢了。黄皓如今早与宗缙势不两立,绝不可能放虎归山,一力苦劝道:“陛下切不可因此放松警惕之心,倘若宗缙小儿待陛下并无二心,陛下召他进京,他定不敢来!”朝野中弹劾宗缙的风声早就刮去了蓟州,隆德帝下召宗缙进京,明摆着是鸿门宴,倘若宗缙心虚,必不敢应。隆德帝思量再三,十分犹豫,饶是他一向智珠在握,到底是帝王疑心动了,最终下定决心传召宗缙入京。过不久宗缙为了打消隆德帝的疑虑,千里迢迢从蓟州进京述职奏请,言谈间可谓诚惶诚恐,哪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