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双丝网(O五)
稍晚些,听见旁边红药与四巧睡的屋子也关上了门,吱呀一声,格外明了。西屏疑心自己微弱的喘.息声其实在寂静中也很清晰,愈发咬紧了嘴巴,迫使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时修见她险些把唇咬破,于心不忍,不得不罢休,兴意阑珊地把手从她衣裳里拿出来,走回案前倒了盅茶吃,衔着茶盅略有不瞒地盯着她,"下回我可不饶你了噢。"西屏生怕隔墙有耳,何况如今隔墙还添了个四巧,正屋里又是顾儿,这么多耳朵,可谓危机四伏,她忙瞪着眼走来捂他的嘴,“小声些!”
时修乜着眼瘪着嘴坐下来,“偷鸡摸狗似的。"
西屏跟着坐下来,鼻子一皱,笑着剜他一眼,“你难道不是在偷人?”他没话可说,连倒了两盅茶吃,指望半凉的水顺着咽喉流下去,能浇灭腔子里腹里的火气。
西屏见他脸上还有些不屑的神气,抬手掐住那腮,朝自己这边扯过来,“你有什么正经话,快说!"
时修轻轻放下茶盅,倏忽叹了口气,“你还记不记得那日郑晨来看我?”西屏点点头,眼珠子一转,“那天你们在屋里关着门说了半晌话,他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要紧事?"
他似笑非笑睇着她,反问:“你觉得他会有什么要紧事和我说?"西屏脱口而出,"不知道,不过我一向觉得我们家这位四姑爷有些不寻常,他不像是贪图富贵的人,却甘愿入赘姜家,一定是打着别的主意。"他笑了笑,挑着一侧眉峰,"你不也是一样?"
这话茬,"郑晨到底和你说过什么?"
说得西屏心里猛地慌张,原来给他看出来了。这也是早晚的事,她在犹豫之下,没搭他没再盯着她,转眼看着眼前的茶壶,两手交扣在案上来,"他那日和我说,拿到了二十年间姜家勾结周大人略买侵占百姓良田的证据,还说好等我病愈到任了,他就拿着证据到衙门告状,要我来替那些百姓主张,讨回被侵占的田地。我答应了他,可没想到我还没到任呢他就死了,这时候说是姜袖蕊杀人,你信么?
”
西屏摇头,"要说四妹妹到望飞鹭去捉奸我信,可我不信她会有胆量杀人。而且三叔说过,凶手下刀下得又快又准,一丝犹豫也没有,四妹妹和四姑爷夫妻这几年,虽然她管四姑爷管得紧,换言之,她是因为在乎他才会管得紧,既有这份情,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说到捉奸,这事情就得追根溯源,郑晨到底去望飞鹭做什么?难道真是与周宁儿私会?我看不见得。"时修拿起茶壶盖子架在嘴唇上,嘴巴噘得老高,朝她做了个鬼脸。逗她-笑后,又讲盖子拿下来,"明日你到周家去问问周宁儿今日的行踪,我就不去了,牵涉到小家的清白,我是个男人,又是个大人,不好问得。”西屏点头应诺,旋即想到这事一出,他定然又忙着东奔西走,不禁浮起片担忧之色,抬手摸他的额头,"你的身子不要紧了吧?"
他将她的手握下来,攥了攥,"不要紧,我那病是为你得的,你没事了,自然就好了。嘴里说着"没事",可他心里却知道,她有天大的事瞒着她,姜潮平的死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他看着她从容轻盈的笑容,不能想象这张脸曾经历怎样的风霜雨雪,但他从以往的经验看来,一个不为财不为权的人要杀人放火,一定是怀着什么大仇。所以他的目光不经意带着痛惜和小心,似在询问。
她知道他想问什么,在他柔情呵护的审视之下,也有想和盘托出的冲动,揣着秘密揣得太久,也感到孤独和艰辛。可一想到郑晨的死,她又打定主意不能告诉他。倘或给他知道真相,以他的性情,自然会替她伸冤报仇,可他所奉行的正义之道有人曾行过,行不通,眼前郑晨不就是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她的性格,她仍坚持各行其道。爱这东西说微不足道也真是微不足道,改变不了她的乖张。
次日一早,她要到周家去,可嫌身上的衣裳穿了一日不干净,何况昨日还在望飞鹭那血气森森的栈房里逗留多时,扯着袖子一闻,怀疑身上也都是血腥味,便要先回姜家去换裳。
照例去给卢氏请安,在房中没看见三姨娘与四姨娘,因问丫头,丫头说她们在各自房中吃早饭,要吃过早饭才过来。又问于妈妈,丫头道说于妈妈在三姨娘房里回事。西屏微笑一下,时日一长,连于妈妈都识了时务。
桌上摆着早饭,卢氏却像个小孩子一般满屋乱跑,疯疯癫癫嘻嘻哈哈的,不知在笑个什么。西屏挪着眼追随她看一会,目光渐渐由柔转冷,昨日听时修那么一说,只觉郑晨死得太赶巧了,不得不令人怀疑是为田地的事杀人灭口。
她端起桌上的饭碗,特地拣半碗鱼肉,却不挑刺,追着卢氏进了卧房,在妆台底下找到她,蹲身下来,搛着菜喂她,"太太好些了么?”
卢氏目怔怔盯着她,木讷地张嘴接,细小的鱼刺扎在嘴里她也不知不觉,只管一张一合地嚼咽。
西屏也只管温声细语地说:“你知不知道,袖蕊给官府拿去了?他们说她谋杀亲夫,证据确凿,还有人证,我估计她难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