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中扑杀,另在田间挖沟,边打边杀。
虽有中书令的命令传至灾地,可受灾严重的汴州刺史依然认为蝗虫过境是天降惩罚,拒绝执行宰相命令。
裴翊看罢他的奏疏,气得直接回信给他,汝乃失德之人,以遭天灾!若不及时弥补,酿成更□□,唯尔是问!
汴州刺史被说了个哑口无言,碍于裴翊严令,只得带领官民灭蝗。此举果然有效,不光汴州灾情得以缓解,余地亦有减轻。
各地将现有灾情上报朝廷,朝廷又根据受灾情况议了解决之法,拨了赈灾粮食下去,傅祯的心这才踏实下来,并赞裴翊乃救时宰相,不少朝官至他府邸为其庆贺。
蝗灾虽解,然近来接二连三的大事却扰得傅祯有些疲乏,尤其是夏日里脾胃不和,食不甘味就容易心烦,不免会贪凉降燥,几日之后竟一下子脱了力气。
太液池上,一艘小舟慢慢停靠于岸,岸上立刻有保母上前,从媛媛手里小心接过鹦奴,媛媛则扶着云舒的手上了岸。
看着鹦奴跑跳着转圈,媛媛摇着团扇道:“在水上玩了那么久,总算让他开心了。——慢些。”
大概是他方才玩得尽兴,这会摔在地上竟是没等人扶便自己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不远处的自雨亭是工匠的巧手建制的天然降温之地,从顶引水泄于亭子四周,便成水帘隔开了外间热气,坐于其间,如春季一般凉爽。
鹦奴手上举着一片硕大的荷叶,当做伞撑在头顶,去淋自雨亭上流下来的水,弄得浑身是水却还咯咯地笑,踩水踩得不亦乐乎,鞋都湿透了。
媛媛当然希望他高兴,可亭中太凉,生怕他这样一闹会害了病,便让人把他抱了进来,又让人去给他取干净衣裳。
鹦奴不依,吵着要再去淋水,小孩子也有了力气,拽得媛媛手臂发酸。
她冷了脸,声音也带了些凶,鹦奴眼神变得委屈,少顷泪珠子便噼里啪啦往下掉。
他这招屡试不爽。媛媛的心坍圮下来,不顾他的湿衣,立刻揽他在怀里,摸着他的后脑道:“等下嬢嬢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他则放声哭起来了。
媛媛直心疼,继而莫名其妙心慌起来,便不住地哄他:“好了好了,换了干净衣裳就去玩。”
这才让鹦奴渐渐收了声,却是一手绕着媛媛脖子,一手指着那雨帘,想说话又因抽噎说不出来,转而双手环住媛媛脖颈,趴在她肩头,不再说话。周遭就只剩落水声和他时不时的抽噎声。
随即也有了脚步声。
媛媛以为给鹦奴取衣的宫人来了,这便把他递给了保母,自己揺起了团扇,凉风铺面,倒是自在。
谁料传入自雨亭的声音竟是来自于王顺。
“殿下?”
“进来说话。”
王顺入内行礼后,更觉这个夏日凉得刺骨。他绷着神经行至媛媛跟前,哆嗦着手捧出一方巾帕,媛媛纳罕地看过那上头的颜色,随即手中的团扇便跌落于地。
鹦奴闻声扭头看她,眨着带泪的睫毛叫了一声:“嬢嬢?”
云舒看她面色已经白了,转而先去挡鹦奴的视线,又给保母使眼色先带他出去。
媛媛喘了几口气也没缓和,起身时方觉腿软,甚至有些头晕。
王顺和云舒赶紧扶稳了她,她惶然看向王顺,忐忑不安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顺不便在此和她解释,只低声道:“请殿下移驾紫宸殿。”
媛媛点了点头,却又嘱咐保母先带鹦奴回含凉殿,更是让人去知会傅练,待他下学后去含凉殿陪鹦奴玩。
稍后,皇后的步辇停在紫宸殿外,媛媛才一进去,便见喻柬之在殿前来回走了两圈。他是多稳重又嘴严的一个人,此刻在廊下来来回回地走动,直看得媛媛眼晕。
他看见她来,没有心安,反倒越发心悸,却强制保持镇定,行个礼后便随着她一同进了殿。
尚药局的医官正在记录看诊的详情,见到皇后来了,正要行礼,媛媛已直截了当地问:“圣躬如何?”
尚药奉御忙道:“回殿下,陛下这是,积劳成疾,又兼情志失调,只怕……”
媛媛来不及想傅祯一向养尊处优又身强体健会忽然得一个积劳成疾的结果,而是急问:“只怕什么?”
“……要得仔细调养……或许得百余日,不然会留下病根。”
郑国舅去岁冬季担心的事,在这个夏日轰然迸了出来。
积劳成疾尚且亦调理,可心病难医。
自太皇太后崩逝,傅祯一直心情压抑,偏是地方边将有轻视少帝者,剑南地的官员居功自傲到在元日的大朝会没派人回京朝贺,天子下令申斥,那人居然胆大包天地解释说,他在忧思太皇太后,伤心过度以致忘了元日的喜庆。
当初他欲主动对外战争便是让各地官员和军将明了天子威严,后被太皇太后以守成为由拦下,元日便已遭到了反噬。
傅祯本就过分伤心于祖母的离世,被那人